上次那白色的梦魇,其惊人之处就在于那仿佛能将魂魄拖入无底深渊的无尽坠落之感。
“你不妨猜猜看,此次这黄色梦魇,将会展现出怎样一番景象?难道你就不想亲眼瞧一瞧吗?”我缓缓缩回手,满心的不甘恰似汹涌的潮水般在心中翻腾,眉头紧蹙,忍不住喃喃自语。
“反正,这穷凶极恶的魇魔是无论如何都必定要铲除的,你上次提及那白色梦魇之中,仅仅存有魇魔的一部分,那这回,难道也仅仅是一部分吗?”我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着坚定。
回想起他那犹如交代后事一般的深情表白,我至今仍心有余悸。既然这顽固的心魔难以彻底根除,他也会因此而心生恐惧,那倒不如由我主动挺身而出。我在心中这般筹划着,先竭尽全力帮他将这魇魔一举歼灭,而后再回过头来,心平气和地仔细斟酌我们之间的关系。
“此次的情况大不相同。上次的那梦魇,虽说有颜色,却与普通的梦魇一般,并无实质的形体,人只有踏入其中,或者有所沾染,才会深陷其中。而这次的这黄色梦魇,不仅有着清晰可感的实体存在,而且还能够自由地移动。我曾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进入,没想到刚一靠近,反倒遭到了它凶猛的攻击。”泷琰真君紧皱着眉头,神色凝重,迅速将我拉至身后,目光如炬地凝视着眼前那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黄色,一只手紧紧握拳。
“千万不要小看它,它看上去只是一团黄色浓雾,然而当我试探着去触碰时,竟发现它是能够被切实触摸得到的,就像是一团黏腻的黄色黏液,并且其中蕴含剧毒。”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一看,这才惊觉他左手的四根手指已然变得乌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没事了,这种毒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妨碍。”他察觉到我正在注视他的左手,赶忙温言软语地出声安慰,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但是当下我们尚且不知该如何安然无恙地进入这个梦魇,所以你切勿操之过急,千万不要贸然去触碰它,以免遭遇不测。”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恼怒:“那无论如何,你总得告诉我,此魇之前究竟都有哪些人进去过?又是在何时何地进入的?出来以后又是怎样丢了性命的?不是你当初斩钉截铁地说要将七色魇全部铲除,抓到这只魇魔吗?可如今,你瞧瞧你自己,居然先受伤了,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他发黑的指尖,心中的不悦如同潮水般汹涌。我在心里暗暗想着,梦魇这类东西,向来都是以迷惑人心智为主,就算伤人,也不会如此不加掩饰、明目张胆地下毒,这哪里像是梦魇,简直就像是一只凶狠的妖怪。
“我那只是一时的疏忽大意,所以才……”他的话音未落,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惊喜,“阿幽,难道你这是在替我担心了?”
果然不能给他好脸色。他听到我那带着关切的责问,表情变化之快,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好了,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觉得还是得跟你仔仔细细地从头说起。”
“你应当已然知晓,我在凡间尚有一个身份,乃是皇宫钦天监的监副。我费尽心机谋得此身份,只为彻查近些年来这世间频繁出现的种种异象。这七色魇,实际上在人间的各个角落已悄然出现了好几年,其间死者与失踪者不计其数。然而,仅凭人类之力,根本无力将其彻底铲除。人类的皇帝在祭天大典上,虔诚地祷告上天,祈求能有解决之法。恰逢幽冥界也上报枉死者数量众多,且有悖常理,故而九重天这才决定出手处理此事。”
“除我之外,九重天还有好几人降临凡间。已有同仁成功破除了那橙色梦魇,其中乃是风沙之阵,还有绿色梦魇,实则为藤妖之阵。从他们破解的方法中,我获取到的消息是,此魇魔以自身的各个部分布下梦魇,橙色为左腿,绿色为左手。此前我们破除的那白色梦魇,是虚空之阵,待我将其击败之后,得到了它的右手。”
“这七色魇全然汲取了怨念极深之人的力量方才成形,所以但凡其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极为出名的历史事件。而会被沾染上陷入其中的人,也并非是随机挑选的,而是与梦境之主或者其怨恨之人有着类似的遭遇或者相同的心境之人。而当下眼前的这个,处于深宫内苑之中,这里的故事纷繁复杂,怨气更是杂乱不堪,我也根本猜想不出个中缘由。”
“死在这黄色梦魇里的人,身份可谓是形形色色,甚至还有宫外来的人,不知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如今此魇竟然有毒,我倒是能够强行闯入,可万一有所损伤,我怕……”
我瞧着他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心中暗想,你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于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可是,这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这黄色梦魇虽说看起来甚是厉害,但你既然说它是实体,那就很好办了,不要把它当作一个虚无的梦魇,把它当做一个妖怪就好,你看,它是有心跳的,就在右边上面一点的位置。”
没错,我从一开始就已然瞧见了,这团明晃晃的黄色烟雾看似毫无特别之处,但其中有一明亮的光点,一直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烁,我能够十分清楚地看见它所处的位置。
我毫不犹豫地抬手指向那里,谁能料到,它竟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一般,迅速将心脏移动了位置。
“你不是说它会移动吗?它怎么霸占着这个如意阁迟迟不走?如果它不走的话,它心跳的位置起初大约在二楼右边位置……不对,现在已经到中间了。”我急切地说道。
“阿幽,你究竟能看到什么?”他满脸不解地看着我手指的位置,“你所指的地方,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下顿时了然,这就好像之前的那一次,只有我能看见那一地触碰便会下坠的青砖一样,这一次,也只有我能看清它的心脏位置。
“借剑一用!”话音未落,我已从他腰间猛地抽出一把长剑,飞身就朝着那点闪烁的亮光疾速刺去,然而,结果却是并未刺中,被它轻巧地逃脱了。我反手又是凌厉的一剑,依旧未能命中。我心里已然有些恼怒了,想我当年活着的时候,那也算是剑术高手,怎么如今竟然连一点都刺不中,这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我提起剑,不停地冲着那不断移动的光点奋力刺入,却屡屡失手,均未击中。最后,在我一个俯身全力冲刺之下,那浓黄的烟雾竟诡异地绽开一个黑色的入口,我一时用力过猛,整个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冲了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