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船上,炮火轰鸣之后,尽管乾军身披厚重的铁甲与轻便的纸甲,仍难掩此起彼伏的惨痛呼号。
这一幕,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魏舰将士心中的熊熊战意。
温成仁眼见敌舰乾军不顾一切地逼近,他毫不退缩,身着沉甸甸的铠甲,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跟我上,杀出一条血路!乾帝首级在此,荣华富贵,陛下自不会亏待!”
“杀!杀出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杀!”
魏军的士气被彻底点燃,
他们双眼赤红,如同饥饿的狼群,沿着船舷两侧的狭窄通道,猛扑向前,
与乾军陷入了激烈的近身搏杀,鲜血染红了甲板。
转眼间,乾军的旗舰仿佛被巨浪吞噬,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战局瞬间逆转,乾坤颠倒。
温成仁刚踏上甲板,尚未站稳脚跟,便以雷霆之势斩杀了两名冲在最前的乾军士兵。
他步伐虽不疾,但周身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让敌人难以近身。
短短片刻,已有七八名乾军倒在他的刀下。
他的身后,魏军如潮水般涌来,誓要一举击溃乾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宇文成都挺身而出,声音坚定而有力:
“尔等速护陛下撤离,我来断后!”
言罢,他提起那柄闪耀着寒光的凤翅镏金镋,毅然冲向敌阵。
姚长清见状,急忙向陈泽谏言,双手作揖,神色焦急:
“陛下,敌军已经冲上船了,您是千金之躯,先避其锋芒,要不然谁都走不了!”
陈泽目光如炬,穿透船舱的阴霾,淡淡回应:
“我先避他锋芒?”
姚长清面露难色,再次强调:“是。”
然而,陈泽并未再多言,只是向身旁的侍卫沉声下令:
“取刀!”
此刻,温成仁的刀锋再次饮血,他高举长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杀!只要取了乾帝首级,封爵拜官,就在今朝!”
魏兵们被这股狂热彻底点燃,双眼赤红,不顾一切地冲锋,理智早已被对富贵的渴望吞噬,
只余下手中挥舞的刀剑,企图劈开一条通往荣耀的血色大道。
战场上,哭喊与惨嚎交织成一首悲壮的乐章,
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伴随着人体破碎的沉闷声响,直击人心。
血花飞溅,甲板很快被染成暗红,仿佛一片汪洋血海,
不时有残肢断臂从船舷边缘滑落,坠入深不见底的清水江。
这时魏军个个就跟入魔一样,口中不断重复着:
“杀!杀上去,杀出一个荣华富贵!”
他们仿佛在这一刻释放了毕生的潜能,即便身受重伤,鲜血淋漓,也依然如同恶鬼般勇猛无畏,前赴后继。
反观陈泽所在的旗舰,乾军虽个个精锐,但人数本就处于劣势。
在这股近乎疯狂的攻势下,也不免防线逐渐松动,步步后退,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陈泽目睹这一切,脸色骤变,正欲下令,
却闻一阵机括之声,紧接着一名亲兵身中数箭,铁甲虽坚,却也只能稍作阻挡,
最终仍被利箭洞穿,拖着长长的血痕倒在了身后。
旗舰之上,尸体横陈,血染甲板,宇文成都等将领已亲自下场,率领残余兵力殊死抵抗,但魏军人多势众,他们的抵抗显得愈发无力,防线一步步被压缩。
眼看敌军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众人皆是面如土色,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陛下,绝对不能出事。
而温成仁,则如同铁塔般屹立不倒,
厚重的铠甲在战斗中叮当作响,每一步都伴随着敌人的倒下,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血腥与绝望。
“杀,陛下可就在我们后面呢!”
乾兵此时也杀红了眼,这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如同猛虎下山,所向披靡,杀得乾军惨叫连连,无人能挡。
这温成仁本就是一员悍将,敢率队直冲乾军旗舰,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这时眼见就要乾帝就在眼前,自然能爆发出远超寻常的战斗力。
此刻,甲板之上,血色已浓得化不开,连那缝隙间都堆满了红色液体。
魏兵们不顾一切,发起决死冲锋,那震耳欲聋的战吼,穿透了厚重的船舱,直达陈泽的耳畔,
而他,却如老僧入定,内心愈发平静如水。
船只意外搁浅,此时退无可退,陈泽的目光穿透血雾,望向远方那逐渐清晰的战场景象。
此时的魏军已经即将大败了,但是只要这支魏军能杀了自己,对于魏帝来说,就什么都值了。
他缓缓抽出长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他用白净的手绢轻轻拂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哈哈……世事无常,今日竟至如此绝境,长溪,你后不后悔?”
姚长溪是此次随驾的唯一女眷,没想到此时面对生死,竟是出奇的从容。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
“妾身能伺候陛下,已是天大的福分,今天能死在陛下身边,妾身虽死无悔!”
言罢,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决绝:
“若是魏贼杀到驾前,请陛下允许妾身先走一步,为陛下开路。”
听到这里,陈泽竟哈哈大笑出来:
“死?朕怎会舍得让你先走一步!”
言毕,他猛然间气势如虹,高声喝道:
“众将士,随朕杀敌!”
此言一出,四周的亲兵们如同被点燃了心中的火焰,个个精神抖擞,刀枪紧握,齐声高呼:
“杀敌!杀敌!”
一时间,船上再次响起了激烈的交锋之声。
战斗逐渐接近尾声,魏兵仅余百人左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