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最后还是范铁碗敲的。
他热情好客的模样,时藐藐无法拒绝。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
“铁碗大哥,你这一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说完话,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小姑娘和她牵着的马,视线不由的被小姑娘吸引。
范铁碗笑呵呵的看向时藐藐,“忠承他媳妇,这个小姑娘是来找卫老。”
“好像有急事。”
时藐藐对上女人的目光坦坦荡荡,“婶子好。”
“这,铁碗大哥,这是谁家的闺女?”女人盯着水灵灵的时藐藐,都有些不淡定。
“这个俺也不知道,她说她是镇里来的,有事来找卫老帮忙的。”
女人点点头,把她请进了屋里,范铁碗看她走进屋,这才依依不舍的多看两眼离开。
心中想要赚银子养女儿的想法更加强烈。
“小姑娘,你来找我公爹有什么事吗?”女人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轻声温柔询问。
时藐藐浅浅一笑,并未作答。
转头看着四合院的大院子。
她知道这里住着三家人。
范卫国和结发妻共生三子,大儿子范忠承懂事孝顺,二儿子范忠梁,小儿子范忠文。
他们如今都娶妻生子,几年前分了家,但他们分家不分住。
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
而分家的请求不是儿子儿媳提出来的,是身为他们爹的范卫国。
他认为三个儿子都长大了,他们需要顶起一个家,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分家对他们是最公平的。
至于孤家寡人的他自己本来想着自己过,三个儿子好说歹说的劝解,最后三个儿子跪在固执的他面前哭的像个孩子,说他们会背负不孝骂名,说他的子孙会在村里抬不起头。
一家人在他面前轮番哭。
才让固执的老头选择了和自己性子很像的长子范忠承一同过日子。
兄弟三个分了家,感情依然很好,有事还是会聚在一起先商议。
分的财产他们也和自己的媳妇商量过后,放在一起。
谁多用,谁少用,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
三兄弟是拗不过他们的爹,要不然谁也不想分。
他们的媳妇也都是不错的性子,范忠承的媳妇贺秀莲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性子端庄稳重,范忠梁的媳妇祝小凤是小户家的,但也是个嫡小姐,她的性子冒冒失失有些急,干活麻利还护短,范忠文的媳妇苏英英是被范家人救回来的,平时不爱说话,身上有种忧郁感,但打起人来,一点不输男人。
贺秀莲看她在好奇小院,就没有继续询问她的来意。
先带着她把马拴在院子一边,又带着她来到堂屋,给她倒了一碗茶水,放了两个热热腾腾的包子在她面前。
举止动作亦如大家闺秀一般端庄文雅。
“小姑娘,来这么早肯定还没有吃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这就去请公爹出来。”
“谢谢婶子。”
贺秀莲点头离开,出了堂屋去了隔壁的房间里。
她先是喊了自己的相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后,让他去请范卫国。
时藐藐眯着眼,盯着桌上的两个包子。
老皇帝偷偷的给了范卫国不少银钱,他早年回村里时,一切都还好好的。
自从皇帝换人后,赋税加重,百姓苦不堪言。
从各处逃来的难民数不胜数,他这个心软又嘴硬固执的人,还是把一大半的身家都用来了救助村里人和流民。
可惜他万万没想,这一个举动,最后害了他的老伴。
让他的老伴倒在他的怀里,依依不舍的离去。
范卫国性子执拗,也记仇,听时逆说,他当天就带着儿子,将威胁他们杀害妻子的土匪和勾结土匪的流民屠尽。
后来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甚少出门。
村里人当初被他帮助的人很多,都非常敬重他,称他为卫老。
时藐藐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时逆说过,范卫国那件事后,不接见村里以外的人。
想来可能是有范铁碗带路的原因。
而此刻在地里做事的范铁碗十分懊恼,自己居然忘记卫老不见外人的事,这次他回去不仅要挨父母骂,也少不得得去卫老家负荆请罪。
还有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
被担心的时藐藐正端正的坐在凳子上。
她没有等来范卫国,进来的是个黝黑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还没踏进堂屋,在门口就开始打量时藐藐。
时藐藐对于他的到来,意料之中,依时逆所言,范卫国那固执的脾气必然不会见自己这个外人的。
至于她说要来找他。
纯纯是因为他的儿子孝顺,说不通那老头,就没法让范忠承去当县令。
“小姑娘,实在抱歉,家父这几日他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与我说,我会为你转达。”范忠承走进屋里的第一句话不卑不亢,没有因为时藐藐是个孩子,就敷衍瞧不起她。
范卫国是真的病了。
范忠承刚刚其实已经去请示过了。
被躺在床上的范卫国一口拒绝。
时藐藐淡定的点头,与他对视。
“你是忠承叔吧。”
“你认识我?”
“刚刚路上铁碗叔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魏忠承点点头,然后严肃认真的问,“小姑娘能和叔叔说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父亲。”
“找我父亲又有何事?”
时藐藐知道他心中不解疑惑,甚至怀疑自己别有目的。
“我叫时藐藐,原是东西边时家村人,这次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时藐藐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有些事,说来话长。”
“我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担任青石镇的县令。”
时藐藐语出惊人,范忠承听到后,完全没有相信,在她的小脸上细细打量,想试图看出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片刻后,范忠承皱着眉语气带上质问。
“你,到底为何而来?”
“是谁派你来的?”
时藐藐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再次仰头对上范忠承的视线。
眼里一片清明。
“我说的是真的。”
“事情是这样的,……”
……
时藐藐把来龙去脉和他简单的说了一遍,把京师里换皇帝的事和他们在青石镇里所做的事毫不避讳的全告诉了他。
越说范忠承眉头就更皱一分。
换皇帝的事是不是真的且不说,就青石镇那个贪官县令,可不好对付。
府里上下都是他雇来打手,而且他还和上面的贪官有所勾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上面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自己无权无势,突然去当县令,根本不可能让镇里的百姓信服。
上有不知足的贪官,下有无知的百姓。
这个县令位置可当不得。
只是范忠承不明白她是如何会找到他们家来的。
“抱歉小姑娘,你说的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和我们家没关系。”
“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担任不了县令重任,还是请小姑娘回去吧。”
“忠承叔,镇上的百姓我会安抚好,不会让你为难,还请你再考虑考虑。”
“而且也是他们告诉我,你父亲当年刚正不阿,不畏权势的把那些匪人绳之以法。”
“你是听何人说的?”
“是昨天在街上听大娘大叔偷偷念着说的,当时我们在吃饭,无意中听见。”
“后来又听见几次,我就冒昧上门了。”
时藐藐眨眨眼一脸认真的回答,反正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
“小姑娘,你可不能听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范忠承不苟言笑的严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