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谢晚宁多次强调，自己记错了，两个同志也没有停止哭声。
    “干妈，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
    干妈白翠梅拉着她的手笑：“两个人一起哭，总比两个人吵到要打架好。
    她们甚至没想过万一你的答案是错的？”
    谢晚宁心想，大概她们对自己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也不知道这信任是从哪儿来的，跟父母催婚，说儿女的婚姻是他们的任务一样古怪。
    “干妈，我回去了，我觉得在成绩没出来前，我还是不要在家属院里走动，省得大家要跟我对答案。”
    白翠梅哈哈笑，手在谢晚宁的肩膀上拍了拍：“说的有道理，赶紧回去吧。”
    果然，从这天回去后，谢晚宁就做了一个决定。
    在家好好带孩子。
    然而，没逃掉。
    一些干部子弟通过景川询问大题的答案。
    因为高考的人数太多，高考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参加高考的人，就习惯凑在一起询问语文，数学等等。
    “知道吗，晚宁，我庆幸没有参加高考，不然从办公室出来，不知道会撞见多少问我答案的。”
    谢晚宁苦笑：“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参加高考，不清楚。你惦记孩子，最近也没提过。”
    “真有你的。”
    谢晚宁抬起手，叮嘱他以后要是谁再问，依旧这么说。
    霍景川一个劲儿地笑。
    “对了，我那天，看到有部队的同志站在考场外面。”谢晚宁疑惑，“那是在维护高考秩序吗？”
    “本来我也申请了那个任务。但是上面觉得孩子母亲考试，我要是还在外面站岗，孩子没人照顾。”霍景川解释。
    谢晚宁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老陈让我们晚上去吃饭。”霍景川犹豫了下，才说，“特地叮嘱我好几次，我都没推脱掉。”
    “所以我必须出这道门了呗？”谢晚宁乐呵呵地看着霍景川，“行吧，总不至于每天都遇到要对高考答案的。”
    夫妻俩是七点多的时候去的老陈家里。
    一人抱一个，进了屋。
    田嫂身体没恢复过来，远远看着，脸圆了一圈。
    看到抱着孩子进屋的谢晚宁，忙起身：“小谢，小霍，你们来了。”
    她把自己的女儿丢给政委陈进，忙去倒水拿吃的。
    “嫂子，你别忙活了，我们不吃。”
    旁边的政委陈进喊了一声：“哎呀，你拿把水果刀，小谢平时都是削皮切块吃的。”
    “我这不是忘了吗？”田嫂瞪了自己的爱人一眼，又起身去厨房里拿水果刀。
    霍景川看着陈进，狐疑地问：“老陈，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么大？”
    听到霍副师长问的田嫂，拿着水果刀走出来：“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儿子的学习成绩呗。”
    她把水果刀放在果盘上，又闷闷不乐地说，“这小子字写得看得过去了吧，那成绩又差得离谱。”
    儿子陈晓兵坐在旁边插嘴：“爸，在谢老师面前给你儿子留点面子。”
    “面子，你还知道面子，让你做个题，你做到现在？”陈进也因儿子的学习崩溃了，“你说你能会点儿啥？”
    陈晓兵反驳：“我会表演节目。”
    “表演节目，表演节目，你放在学习的心思但凡比六一多那么一点，也不至于这样。”陈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
    谢晚宁看着抱着儿子的霍景川，霍景川收到媳妇的眼神，立马劝道：“老陈，你以前不教导我吗，跟孩子说话要情绪稳定。”
    “情绪稳定，看他做这题，也稳定不了一点。”老陈手指捏着鼻翼，“看看，看看，教了十来遍，咋就不会呢。”
    谢晚宁看平时温和的政委变得这么暴躁，禁不住往作业本上看了一眼。
    是简单的加减法。
    “个位不够，就要向十位借。你借了吗？”
    陈晓兵无奈地问：“十位不肯借。”
    “不借也得借，必须借，现在就借。”
    “爸爸，你蛮横无理！”
    霍景川：……
    孩子才一岁多，还没长到需要辅导作业的时候，说实话，他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受。
    会不会发生跟老陈一样的心力交瘁的事情。
    所以此刻说不上什么话。
    反观霍景川，谢晚宁则平静许多。
    不管是这个时期，还是后世，辅导孩子功课时，家长们的雷霆之火，总是汹涌如海浪，时刻咆哮着。
    而这个时候，最最需要的，就是有人接力。
    “陈政委，我试试。”
    陈进回头看着谢晚宁，似乎得到了救赎，浮躁的心情也有所转变，“小谢要帮忙教？”
    “我只是试试。”谢晚宁道，“试试能不能有别的方法，教会晓兵。”
    谢晚宁注意到，陈晓兵是加减法出了问题。
    就打算教会对方两种方法。
    一种是列算式，另外一种是手脑算。
    可能是刚开始接手，谢晚宁情绪稳定，教得又耐心又温柔。
    加上方法恰当，没多久，陈晓兵就会了。
    “现在我们要举一反三，出一道题，晓兵做给老师看看。”
    陈晓兵终于摆脱脾气暴躁的爸爸了，心情也变好了：“好的，谢老师，你出题吧。”
    “等等，在做这道题前，咱们先复习一下我教你内容，认识一下一到十。”
    陈晓兵就把谢晚宁教的口诀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
    “晓兵记忆力真好，跟你普通话说得一样好。”谢晚宁指着作业本，“平时不要用力拿橡皮擦，要保持书面清洁。”
    “知道啦。”
    谢晚宁把那页张撕掉，放在了桌上：“用来打草稿。”
    等她说完这话，才意识到此刻在做什么。
    回头看着三个盯着她的人。
    刚想解释。
    政委老陈就乐：“小谢做了我很久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太脏了，实在看不下去。
    可是又害怕老师说，万一这张弄脏了扯掉，下张还这样，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晓兵，你现在去上个厕所，再把手洗干净了过来。”
    “好，谢老师，我这就去。”
    “等等。”
    谢晚宁把那支铅笔递出：“这上面太多黑的东西了，也把上面洗干净。”
    陈晓兵拿着铅笔飞快地跑去了厕所。很快就回来坐下了。
    谢晚宁检查手上没有水渍后，才让孩子开始做题。
    政委陈进胳膊碰了碰霍景川：“以后你小子有福了。”
    “你说辅导功课？”
    “是啊，小谢直接就做完了。”
    霍景川没辩驳，嘴角全是笑。
    过后才想起来问，老陈叫他们夫妻俩来的原因。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