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杂记》曾记载:李广与兄弟共猎于冥山之北,见卧虎焉,射之。一矢即毙,断其髑髅以为枕,示服猛也;铸铜像其形为溲器,示厌辱之也。
人话就是李广一箭射死了老虎,皇帝就让人把老虎做成夜壶的样子,用来嘘嘘,意思就是对老虎的蔑视,皇帝才是王者。
而黑瞎子口中的虎子,就是这溲器,也是民间所说的尿壶。
《西京杂记》是汉代的,其中还有一句:汉朝以玉为虎子,以为便器,使侍中持之,行幸以从。后来到了唐朝,需要避开这个虎字,便避“虎”为“马”,宋朝的《云麓漫钞》也有记载:马子,溲便之器也,唐人讳虎,始改为马。
恰好,这玩意是梧月堂为数不多的真货之一,属于是老板本人都不怎么想要的真货。
奈何小狗伙计们喜欢,说好几次都乐意把这玩意拖回来,没法子,只好在那么多双亮晶晶的小狗眼中把这千年前的‘虎子’带回铺子。
结果这群善变的小狗伙计,带回家之后就当这‘虎子’不存在了,于是这千年前的古董,便上架了梧月堂商店链接。
可来梧月堂的都是个顶个的行家,那是一个也瞧不上这虎子,好不容易等来了没啥见识品味的日本人,拿走的也都是瓷器类。
真是一群没品的东西。
时间回到现在,吴辑听说这外国友人要看这滞销半年的虎子,和以为自己很有品位的裘德考一样,眼里一瞬有了亮光。
太好了,这玩意终于不用占地方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虎子捧下来,用柔软的布料垫着,放在柜台上,让裘德考仔细观赏。
这是个普通人家的虎子,是铜铸的,要是宫里用的,一般都是玉制的。
“godness……it's so beautiful.”裘德考带上了金丝眼镜,认真的看着铜铸虎子的所有纹理,忍不住连母语都爆出来了。
吴辑听不懂,但他旁边的黑瞎子小时候是上过几堂英文课的,他笑着撞了撞吴辑的肩膀,“这位客人是在夸这虎子漂亮呢。”
这玩意之所以让吴辑这么膈应的慌,很大原因是因为它是主墓室的陪葬品。
主墓室陪葬的一半都是墓主人生前使用过的,爱用的东西。
虽然过了几千年了,但这玩意到手还是心里头不舒服啊。
“啊,biu特否,biu特否。”
吴辑笑眯眯的应和着,他深刻的知道要想完美的完成一单生意,首先要做的就是给顾客提供足够的情感价值。
看着吴辑真诚(假装的)的眼神,裘德考笑容也不禁多了几分,他最喜欢和他们做交易了。
“这个……‘虎子’,我要了。”裘德考是一个大方的人,不仅给了这虎子的钱,更是把英美那套小费文化也加了过来,额外多给了几枚银币。
“作为一个完美的交易,我可以见见你们的老板吗?还是说,应该称呼他为东家?”
这外国人确实懂很多东西啊。
吴辑和黑瞎子对视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好,那我给您去问问。”黑瞎子走上了阁楼,吴辑则是带着裘德考来到了茶室。
他们俩演技都是跟着吴老狗学的,那演的叫一个炉火纯青毫无破绽。
不一会,吴老狗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敝姓吴,您叫我一声吴老板便好,客人怎么称呼?”
他和裘德考友好的握了握手,在吴辑和黑瞎子我就知道的眼神下,从满满一柜子的茶叶之中,拿出了长沙名茶——君山银针。
“噢~!我知道,这是你们长沙名贵的茶叶,叫……”裘德考从吉川富浪口中听过这种茶叶,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吴老狗笑着点了点头,烫好了茶杯洗好了茶叶,吴老狗的茶艺继承自吴承熹,自然是无懈可击的。
很快,一杯清澈飘香的茶汤,用白玉透润的杯子盛着,被推到了裘德考面前,吴老狗的笑容依旧,他淡淡的开口介绍道,“是的,这是长沙名茶,君山银针。”
是我专门用来招待,不喜欢的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