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兵变和可能性
作者:王大胃   欢乐宋最新章节     
    二月二十八,王大卫从大相国寺回到樊楼,发现曹七和王厚正在等他。
    曹七带来了横山战区的最新战报——庆州兵变。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几位“有识之士”预见到了兵败的结果,但他们恐怕也想不到兵败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发生。
    环庆路的防御策略是当年范仲淹镇守西北时制定的,依靠大量的城、寨、堡迟滞西夏的进攻。
    这个法子看似笨拙,但其实非常管用。
    西夏军若要一个一个拔除这些“钉子”,将丧失战略机动性,同时还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战争将演变成消耗战。西夏当然耗不起。
    如果西夏军绕过这些“钉子”,则必须留下一部分力量对其进行监视。
    留多了浪费,留少了还不如不留。这同样也是一种消耗。
    而且,随着西夏军的深入,还会遇到宋军主动出击,寻求野战。
    在旷野中,以步兵为主的军队跟骑兵野战赢的概率很小。
    因为胜了也砍不了几个首级,一旦败了则可能面临数百里的追杀,一路溃逃,十不存一。
    但在寨堡林立的地区却不一样。即便战败,步军也可以从容组织撤退。
    接应点很多,又不远,咬咬牙,坚持两、三天也就到了。
    而且普通士卒心里也清楚这一点,这样的军队很难崩溃,四散逃命。
    退一步说,即便将领无能,军队还是溃散了,这些败兵也会在本能的驱使下朝同一个地方逃命。
    抱团儿逃命的方式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这种败过一次的士兵只需吃饱喝足,休整几天,重新武装之后战斗力说不定会更高。
    因为他们会觉得:上次败得那么惨老子都没事儿,那还怕个毛,干!
    西夏这次进攻却没碰到几次像样的野战。
    大宋的军队基本上都龟缩在城里,不出来。
    韩大宰相不是说王文谅如何如何厉害嘛!来,走两步,给大伙儿瞧瞧。
    王文谅想了想自己这几个月干的那些破事儿,得出个结论:寨堡里的宋军比外面的西夏人更想要他的脑袋。
    虽然他最终还是被韩绛逼着出了城,但是这货也不敢真拼命,躲着西夏人走呗
    反正韩大宰相只有“慧眼”,又没有千里眼。
    没有野战,西夏的铁蹄在环庆路肆意践踏,寨堡战术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
    大量的寨堡需要大量的士兵,大量的士兵需要大量的补给,全靠后方运输显然不现实,所以肯定要就地屯田。
    西夏军毫无顾忌地劫掠这些村落,大批没来得及躲进寨堡的农夫成了西夏军的战功和俘虏。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直到种谔筑啰兀城的消息传到环庆路,情况才有所改变。
    西夏迅速做出决定:回师救援银州。
    毕竟银州对西夏来说远比环庆路重要得多。
    回师之前先要把散在各处的军队收回来。
    这本来是个麻烦且有风险的工作,但这一次进行得非常顺利,因为宋军没有制造一点儿障碍。
    收拢军队之后,押着俘虏和战利品,西夏军退出环庆路,回到西夏境内。
    一路之上小心翼翼,缓缓而行。结果白担心了,宋军根本就没出现。
    环庆军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为谁也摸不准韩大宰相的脑洞到底有多清奇。
    种谔急了。
    环庆军打的这是什么玩意啊!烂得超乎想象。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毫发无损、气势如虹的十万西夏主力奔着啰兀城来了,单靠鄜延军肯定没戏,先求援吧!
    种谔给韩绛出了一道选择题:激进的,组织环庆军和泾原、秦凤两路过来协防的军队,直扑西夏灵州,只求能吸引走一半的西夏军;
    保守的,让那些军队赶紧到鄜延路来帮忙。
    韩绛选择了保守的方案。但是焦头烂额的韩大宰相忘记了一件事,被夺了战马的广锐军的都虞候吴逵还被他关在庆州大牢里面呢。
    二月二十四日夜,广锐军劫狱,救出吴逵,兵变。
    战报到此结束。
    王大卫问王厚:“你认识这个王文谅吗?”
    王厚摇头:“不认识。也许见过,没什么印象。我认识吴逵。”
    见王大卫和曹七都一脸期待,继续说道:“吴逵大概三十五、六,比我稍微矮一点儿,可比我壮多了。
    看着很威严,但说话、做事都讲道理,挺和气的。广锐军上上下下都服他,听他的。”
    王大卫继续问:“那你判断这场兵变会闹多大?”
    王厚思考了一下:“这可判断不出来。兵变这种事本来就是赌,谁说得准?
    而且,环庆路现在这副样子,发生多奇怪的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
    王大卫:“都虞候是个多大的官?”
    王厚:“除了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都虞候最大。”
    王大卫:“那广锐军的这两个大头目呢?”
    王厚:“战报上没有。不是躲起来了,就是被砍了呗。过两天就知道了。”
    王大卫:“对了,那天你章世叔说要保举我一个什么什么郎。这个郎跟都虞侯比,谁大?”
    王厚愣住了,随后笑了起来。
    曹七:“什么郎?”
    王厚:“保义郎。”
    曹七也笑了。
    王大卫等了一会儿,抱怨道:“笑够没有啊?怎么回事?”
    王厚:“其实呢,这两个不好比。一个是阶官,一个是军职。阶官代表等级、确定品位和俸禄,军职才是实职。”
    王大卫:“那也就是说,有可能一个人的阶官是保义郎,担任的军职是都虞候。对吧?”
    曹七笑得更厉害了。
    王厚:“嗯......可能是可能,就是可能性,很小。”
    王大卫:“明白了。你章世叔也忒小气了。”
    王厚:“白来的,你还要咋样?要不,等咱们从西边回来以后,我让我爹给你弄个大点儿的?”
    王大卫:“可别,我没那闲工夫。”转头看向曹七:“韩绛的下场会怎么样?”
    曹七:“宰相是肯定做不成了,看官家和拗相公愿意出多大力气保他吧。我大哥说,十有八九会去某个地方做知州。”
    王大卫:“捅这么大个娄子之后还能做继续官儿,还要跟苏子瞻抢饭碗,我真是服了你们大宋了。
    种谔呢?对了,鄜延路的仗还没打完。猴子,你要是种谔,你现在该怎么办?”
    王厚:“这......我要是种谔,我就让啰兀城的守军赶紧撤,能回来多少算多少。”
    王大卫:“那如果你是西夏人,你该怎么做?”
    王厚:“怎么两头都要......西夏军应该会先围住啰兀城,猛攻抚宁堡。”
    王大卫:“那你还觉得种谔应该立刻撤军吗?”
    王厚想了一会儿:“还是得尽快撤。啰兀城肯定守不住,西夏人会不惜代价拔掉它。大卫,你觉得呢?”
    王大卫:“我又不懂军事。咱们可以看看后面的战报跟你判断的一样不一样。曹七,你大哥有没有高论?”
    曹七:“我回头问问他。另外,圣旨也就这几天了。
    先说好,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只是觉得这几天下圣旨的话,圣旨上写我们想要的内容的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