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王大卫抵达伏羌城。
这一路行程缓慢,因为队伍里的伤员太多了。除了张广建带头冲锋的那一仗,还有俞龙珂部在漫坝河阻击战中负伤的。
这些伤员都被俞龙珂一股脑儿地塞给了王韶,因为这边的医疗水平明显更加出色。这个理由很强大,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这些伤员治好之后怎么办,俞龙珂却一句也没提。
王大卫觉得俞龙珂就是想趁机往这边塞人。反正他不缺人,不管塞过来多少,回头就能轻松补上。
将来,这些人都是有选举权的。
除了伤员,队伍里还有很多俘虏。
俘虏们被剥夺了甲胄、兵器和战马,只能徒步行军。行军途中他们要照看伤员,休息的时候,他们得负责砍柴、烧水、喂马......都是苦力活。
不过他们很老实,任劳任怨。
王大卫估计这些人也不见得对河州的木征有多忠诚,或许一、两年前他们就曾经是木征的俘虏。
战乱年代就这样。打赢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打输了,先做一段时间奴隶,等有朝一日被新东家看上了就可以从头再来。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不过他们不清楚这次做奴隶可能跟以往不大一样,因为是潘孝全力主留下这些俘虏的。汴梁的麻药应该快到了,潘大夫需要小白鼠。
俘虏中有一人与众不同,名叫厮那金。他不是河州兵,而是南川堡叛乱的主谋。
俞龙珂没有杀他,因为他是俞龙珂前任老酋长的幼子。老酋长对俞龙珂很好,没有将酋长大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传给了俞龙珂。
当然,这对俞龙珂而言或许未必有多“好”。因为如果没有这些牵绊,俞龙珂早就跑到他梦寐以求的汴梁城逍遥快活去了。
但是厮那金对老酋长的安排并不满意,隐忍多年,一朝叛乱。可惜他确实如他老爹所料,能力有限,最终沦为了阶下囚。
俞龙珂请王韶好好照看厮那金,将来他去汴梁的时候也要将厮那金一起带去,还要好吃好喝地养他一辈子,把他养成比范良还胖的大胖子。
王大卫看了一眼身形消瘦、两腮无肉的厮那金,觉得俞龙珂过于托大了。他应该是没亲眼见过范良,仅仅是从瞎药那儿道听途说而已。
等将来他见到了范良,就会明白这个成就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轻易达成的。
当王大卫见到范良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也有些托大了,还是有人可以轻松做到的——范良。他更胖了。
范良变胖的罪魁祸首一目了然,就是接风宴上的主食——面包。
圆的、方的、长条的、牛角的;蜂蜜的、鸡蛋的、肉松的......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看得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连见多识广的王大卫都忍不住直接下手,就更不用提别人了。在另一个时空,刚出炉的面包也不常见,那香味,实在让人控制不住啊!
若不是有王厚这个孝子在身边,王韶都未必能分到一个。老头子学问高、休养深,放不下身段。
见面包这么受欢迎,王大卫凑到王韶身旁,道:“叔啊!这东西放凉了也能吃,就是没有热的时候这么香。”
王韶立刻明白了王大卫的意思,叫来范良,问道:“有凉的吗?拿一个过来给老夫尝尝。”
范良被问得有点儿懵,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吃凉的,下意识摇头道:“没有。”
王韶:“哦!那你可知,此物若存放得当,可保存多久?”
范良还是一脸懵:“这......机宜有所不知,面包在这地方根本就存不住,转眼就没。”
王大卫咽下一口,道:“你没请年叔帮忙看着?”
范良面露苦色:“还请他帮忙?就是年叔带的头啊!”
哄堂大笑之后,年叔自罚三杯。末了,范良又去烤了一炉,直接送到王韶房里,这次应该能存得住。
酒足饭饱,各自休息。
张小娘子抱着账本来见王大卫。王大卫没看账本,只听张小娘子口头汇报。张小娘子讲得头头是道、眉飞色舞。王大卫不住点头称是,心里其实啥也没记住。
他只是从张小娘子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小丫头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那就行了。而且,好像还胖了,小脸儿上显出点儿婴儿肥。
保持这个状态,带回汴梁我就可以跟张大嫂交差了。
至于赚钱嘛......羊毛产业肯定是赚钱的,这一点从勋贵家族的态度就可以判断出来。勋贵们正在疯狂往这边运输军械,而且明确表示,知道这边刚起步,肯定做不到及时支付,不过不要紧,先欠着,只要按着军械到货的次序发货就行。
这可真不容易,别人家跟勋贵做生意什么时候能欠着?都是勋贵欠别人的。
不过眼下的羊毛工厂还得依靠王大卫和张家的财力贴补,毕竟那些军械吃不了也喝不了,对羊毛工厂完全没用。这种情况还要一直持续到四川的粮食运过来。
也不知道唐休那家伙怎么样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王大卫当然不会让自家大侄女吃亏,于是从南川堡返回的这段时间跟各方谈判,确定了弥补措施:代表大会的第二项决议必须是——未来五十年,羊毛产业由张家垄断经营;并且,张家的所有产业都享受最优惠的税收政策,这一条是永久的。
原本提出“五十年”的时候王大卫是做了讨价还价的思想准备的,结果,意外地顺利通过。这让王大卫有种开价开低了的感觉,于是又赶紧追加了后面一条。
张小娘子听后喜出望外,称赞王大卫这笔买卖做得好。王大卫面色平静,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却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你这小丫头满意就好。
送走了张小娘子,王大卫找到范良,要亲自传授他武林绝学——太极拳。范良做饭很有天赋,既然王大卫还要在这个时空生活很久,那范良最好也能活得久一点。
只是这个理由不好说出口,所以范良也猜不到,下意识问道:“先生,您这是要正式收我为弟子吗?”
王大卫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平时多花点儿时间练习一下这套拳法对你有好处。”
范良有点儿失落。敢情我还不够格啊!
那,这套拳法算是我这段时间帮忙照看张小娘子的酬谢?说起来我还真帮了点儿小忙,年叔给张小娘子偷的面包都是我烤的,小姑娘这段时间都胖了。
只是,我一个厨子,学拳有啥用呢?您还不如多教我几道菜呢。
诶?莫非先生看出我其实是一个武学奇才,被做菜给耽误了?不能吧,我做菜也很有天赋的,先生亲口说过。
难道......别人最多天赋异禀,而我则是天赋二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