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主力入城之后,战斗并未迅速结束,反而更加激烈。部分河州军在顽固的主将率领下,依靠对地形的熟悉与志愿军展开巷战。
年叔护着王韶进城,将指挥部设在前线,提高指挥效率,以及振奋军心士气。
王大卫在心里嘀咕:老头儿还真是挺拼的。会不会骑着马,往来奔走,大声疾呼,再抽出宝剑,来回挥舞?可别一激动伤着自己。
虽然年叔嘴上说得挺轻松,王大卫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凶险。确实有河州军从稀奇古怪的地方绕过志愿军的战线,突进到王韶近前。连年叔都亲自动手砍了两个脑袋,算是战功。
说到一半,年叔忽然想起一件跟王大卫有关的事情,转而问道:“大卫,你是不是认识一个法号叫一念的和尚?”
王大卫:“对,对。我朋友。他怎么了?他一个和尚,应该不会出事儿吧!”
年叔:“出了,还不小呢!有些河州兵拼死抵抗,有些就散了。乱军是个什么样子你也能想得到。其中就有那么一伙儿人,要抢玛尔巴寺。”
王大卫非常震惊。怎么回事?吐蕃人不是很信佛的嘛!啥时候汉化得这么严重了?
年叔继续道:“玛尔巴寺先是派出来一个大喇嘛,好像叫......堪萨。这位大喇嘛开出条件:他们玛尔巴寺愿意出钱,出的还不少,只求乱军收了钱就走,不要伤人。
可是乱军不听,当场就把这位大喇嘛砍翻在地,非要自己进去抢。
这时候,你那位朋友,一念和尚站出来了,把他们挡在山门外。”
王大卫:“啊!乱军有多少人?”
年叔:“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有说几百的,也有说几千的。”
王大卫:“我靠!一念还活着吗?”
年叔:“活着,活着。这小和尚有一副好身手。仅凭一双肉掌,就挡住了几千刀枪。还拍晕了二十几个,都扔进了寺里。
寺里的喇嘛,还有躲兵灾的难民,怕这些拍晕的乱兵醒过来之后再度行凶,就全给捆起来了。
不过呢!这一念和尚不肯杀生,始终没下重手。那些乱兵看出来之后反倒更肆无忌惮。等向三赶到的时候,一念已经被砍了七、八刀,白袈裟都变成了红袈裟。”
王大卫:“我了个去的。这傻子......像他干出来的事儿。向三是谁?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他。”
年叔:“向三是向宝家的老三,大号叫向常鸣。向宝......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秦风路的老资格,比景思立还要高出半头。向三就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小辈,去年被向宝扔到了泾原路,打算历练历练。这不是又听说你们爷俩儿要折腾一番,向宝上了年纪,身份又太重,就让向三过来了。知道了吧!我接着说一念。”
王大卫:“还没完?”
年叔:“没有,你听我说啊!
向三赶跑了乱军,也被一念和尚给镇住了。看他满身是血,就说送他去医院治伤。结果你猜一念怎么说,这和尚问向三,你是王厚王处道将军吗?
向三说我不是,但我跟王处道是一起的。一念就说,那我还是不放心,麻烦您把王处道将军请过来。
后来向三跟人说起这段,说他当时都懵了,脑袋晕晕的。留下一百人帮忙,带着剩下的人就找二郎去了。”
王大卫没说话,瞪着眼睛,呆呆地看向年叔。我脑袋也晕。
年叔:“还挺快,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二郎当时正在跟青宜结鬼章交战......”
王大卫瞬间清醒:“啊?鬼章还活着呢?”
年叔:“可不是嘛!这家伙厉害着呢!不过这次是二郎占上风。等向三过来帮忙,他见再也没有机会了,就率军退到了漓水西岸。
二郎听向三一说,再加上鬼章在对岸已经布置妥当,他一时之间也攻不过去,就先走了一趟玛尔巴寺。
到了,跟一念说,我就是王处道。一念还就信了,说请他帮忙照看好寺里的人,说完就晕过去了。
大卫啊!这和尚你怎么交上的?”
王大卫:“路上碰到的,一块儿躲雨。后来呢?”
年叔:“后来送到医院,潘九给治的。说是至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不过不用担心,有个叫白玛的小娘子照顾他。
我看这小娘子不错,有股豪爽劲儿。听说,当时一念把拍晕的乱兵扔进去后,吓得根本没人敢动。还是这位白玛小娘子最先反应过来,其他人才敢动手捆人。
就是吧!我看这位小娘子的命可能比不上那位叶家小娘子,这一念和尚都快成佛了。难喽!”
王大卫:“那就好。还有个叫格桑的,您见过吗?”
年叔:“见过。就是那个帮你赚了很多很多钱的人吧!他也挺好的,全家都挺好的,他儿子还问我你怎么没去呢!
说起这个格桑来,还有个故事。
他想捐出一部分家财求个平安。把李成高兴坏了,请过来一聊,原来跟你认识,吓得李成一个字儿也没敢收。结果,反倒把格桑给吓坏了,还以为要抄家。
最后,好说歹说,给了他一个官职,帮李成稳定粮价,这才算完。”
王大卫放下心来,他的几个熟人都安好。至少,会安好的。
可年叔却不打算放过他,小声问:“大卫啊!你赚的那些钱都藏哪儿了?你住的两间房我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线索。”
王大卫装傻一笑:“年叔,谁还不能有点儿小秘密呢?您要缺钱,直接跟我说啊!您要多少?我都不问您要去做什么。”
年叔:“切!没劲。”
敢情白拿不如当小偷有意思啊!
随后继续说起河州城之战的后半场。河州军依托漓水筑起防线,两军隔水相望。河上只有几座桥,谁进攻谁吃亏,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黄昏,王昇从北城墙杀到西半城,王韶分兵跟上,绕过河州军的防线,从后方发起进攻,河州军最后的抵抗彻底烟消云散。
只是,木征跑了;木征父亲的姥爷李家也跑光了;青宜结鬼章,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