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有不少点头的,认同李宪的判断。李宪看过去,心中的自信也增加了几分。
曹六却继续问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咱们败一场,凭什么让李玄辅相信呢?要是被他看出来咱们是诈败,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李宪:“这倒简单。诸位自起兵以来,于王都总管麾下,每战皆胜。而今,军权被本将‘篡夺’,本将又是宦官,故而......”
众将纷纷表示:李总管多虑了,我们不会不听将令的。
李宪也表示:我自是相信诸位,不过是给那李玄辅一个理由罢了。
一时间,将帅心心相映,军帐内气氛和睦融洽。
曹六又道:“这倒是个好理由。李玄辅困守孤城,肯定会愿意相信。李总管可有战败的计划?”
李宪:“本将尚未计划妥当。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想合众人之力,共同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安排。”
曹六高声道:“那我先说一个吧!算是抛砖引玉。来,上白板。”
有军卒抬上一块白板,放在李宪的左手边。这是王大卫修建地支城时使用过的道具,自然被毫不留情地“抢劫”了。
曹六走到白板前,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拿起笔,熟练地拔下笔帽,在白板的左侧画了一个方块,接着添上一圈尖刺。回头道:“这是陇朱黑城。”
再次回头,提笔在白板上画出一条曲曲折折地线条:“这是湟水。”
接着用笔一点:“这里,有一处好地方。
湟水先是撞上北侧的山,接着调头向南,又撞上南侧的山。也就是说,这一小段湟水将谷地截成两段。是个防守的绝佳地点。
我们的目标就是败到这里。
这一路足有二十里。就算李玄辅再怎么疑心,他也不会想到我们连败二十里还是假的。
小七,你提前撤到这里布防,接应大家。如果李玄辅真的追到这里,你依靠这一段二里半长的湟水,总能不让他过河。”
曹七:“凭什么是我?”
曹六:“啧!前面都是打败仗的,你愿意?”
曹七犹豫了一下:“那好吧!要是李玄辅追到那儿,他有多少人马?”
曹六:“我先讲一遍前面的安排,你自己估算一下。
诸位,你们听了自己的任务之后,留下够用的兵力,多余的,都先交给小七,撤到后面布置防御。
明天交战,从炮车攻城开始。
如果李玄辅敢出城作战,我们就先把他揍回去,然后,还是炮车攻城。
时鼓,你们炮车营到时候在最前面布阵,我们各营在你身后。李玄辅肯定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放炮砸城,可他们的炮车又打不过你。所以,李玄辅只剩一个办法,那就是派敢死队出城,破坏炮车。
这时,请李总管下令,让我带人上去保护炮车。
注意啊!咱们的败仗就从这儿开始了。
我是纨绔嘛!脾气很大的。军令执行得心不甘、情不愿,拖拖拉拉的就没来得及。
时鼓,你要明白,明天不会有人去保护你。你自己看着,敌军距你差不多的时候就赶紧带着你的人跑。”
时鼓:“啊?那......炮车呢?”
曹六:“不要了。咱们都要打败仗了,总得让人家占点儿便宜嘛!车没了就再造呗!人没事儿就行。你们炮兵可是宝贝。”
时鼓:“那,他们要是把咱们的炮车拉回去,那以后咱们可就没有优势了。”
曹六:“不会的。这波人的任务肯定是砸车,多半会放火烧。再说,还有我呢!我让他们烧,让他们砸,就是不让他们把车拉走。
而你,带着人直接往东北方向跑,先跑到山脚,再顺着山跟儿一直往二十里外跑就行。之后的事情就跟你无关了。能做到吧?”
时鼓点头。这任务简单,他就是有些舍不得那些炮车。
曹七:“给我留十辆,先运回去。”
时鼓连声叫“好”。
曹六:“李玄辅看到这一幕,肯定大喜过望。如果他还想挣扎一下的话,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必定会再派出一支能打的队伍,很可能是他们李家军的嫡系,趁机扩大战果。
也有可能会派出全部主力,来个孤注一掷。
李总管,你先不要下令。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借李玄辅之手,狠狠惩罚我这个不听号令的手下一样。
我肯定是打不过李家军的。所以我会结阵,缓缓后退。
景将军,这时候就要看你的了。你要在没有李总管军令的情况下,主动上前来接应我。更重要的是,你要让李玄辅再看一次我们将帅不合。
接下来......”
接下来,曹六一步一步地讲解他的计划。
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有人要严格执行李宪的军令,有的则要自行其是,还有人要假装犹豫不决。
所有营头都会先后主动、或者被迫跟李家军打上一场,不过只需要坚持两、三刻钟,即可“败退”到南、北两侧的山上,让开大路,将正在“逃命”的李宪暴露出来。
如果撤退的时候遇到纠缠,也无需担心。曹六和景思立会带着两路“败军”沿途接应。
曹六一直讲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讲完了。放下笔,问道:“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真是一场大败啊!就是......好像没怎么死人。不过以李玄辅的视角,他肯定看不出来。
而且,我的任务很简单嘛!跑一跑,打一打,撤。这谁还不会嘛?
曹六有两下子啊!这么一出大戏直接就信手拈来。他什么时候学的?难道......老曹家的家传绝学就是如何打败仗?不能吧!
桑曲楼。
表决结束,认为掌柜提名不需要限制的一方占了将近八成。
这一结果跟贾共最初的倾向一致,但实际上却是绕了一大圈。
楼下的代表们争论了半天,最后确定,他们无权制定“祖制”。即便他们不是预备会的代表,而是正式的代表,也同样没有这个权力。
而且,祖制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东西。东边的大宋为什么要变法?不就是因为他们那个祖制过了一百多年,现在不灵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