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早半个时辰立于司曜身后,而他却未曾侧目一顾,目光始终焦着于苏熙,即便彼时她身旁已有另一名俊逸男子相陪。然而因果轮回,终有报偿。医者宣告苏熙身怀六甲之时,傅家铭竟在片刻沉寂后,语调冷厉如寒冰,言及须在七日内除却胎儿。话毕,未再多看榻上苏熙一眼,决然而去。咎由自取!此乃报应!此刻,苏悦儿心中尽是阴毒之念。“傅家铭当真如此言?”苏熙抬首问道。“确然。”苏悦儿颔首,面上浮现出夸张而张狂的笑容,未料苏熙亦有今日!然令她更为惊异的是,苏熙竟是异常宁静,丝毫不见臆想中的悲痛欲绝。她嘴角竟缓缓勾起,竟能笑得出来……“这孩儿,我断不会舍弃。”苏熙眉眼间蕴着化不开的温婉,“以下之言,吾仅言一回,此子与傅家铭无半分关联,他无权左右其去留,他人亦如是。”孩儿之父虽不明,然毕竟是骨血相连,其父待她如此,她早已对亲情绝望,未料尚能有此血脉延续,她怎会亲手扼杀?“无关联?!”苏悦儿圆睁双眸,难以置信地惊呼,见苏熙如此淡然,不得不信。一抹狂喜自她眸中闪过,“难怪,难怪了!”一计妙策在苏悦儿脑中乍现,她望向苏熙,眸中尽是阴狠。若无她,若使她永离此生,定是大快人心!再无需忧虑有人与她争抢司曜,亦不必夜半惊醒,恐今日所得皆为人所夺。众人皆善待苏熙,然凭什么?凭什么她能享有如此美好?这一切本应归她!全是她的!无人知晓,自她十五岁初遇司曜,他温柔一笑那一刻起,她便倾心相许,全情以赴!为爱付出诸多,她岂能让苏熙夺走他,绝不!“苏熙,你且候着,明日我必再来。”首次,苏悦儿直呼苏熙之名,笑容甜如蜜糖,唯苏熙知其背后,骨子里尽是阴毒,“你欲保此子,我必助你如愿。”苏熙静视于她,伸手按铃,复又垂手,神色淡淡:“那你便退下吧。”苏悦儿转身欲行,至门边忽而止步,回首,伪饰之面已悄然卸下,美眸中恨意滔天,几近满溢:“苏熙,你如此自私,只顾己身,如你这般之人,永不会懂,司曜为何离你而择我,你亦活该……不懂。”那一瞥,如利刃锋芒,恨不得直刺苏熙心房。护士匆忙而至,与苏悦儿擦肩而过。医者随之而来,为苏熙开具滋补之药,并嘱咐近日勿劳累,宜食宜眠,精心调养。苏熙一一领命,聆听医嘱比任何时刻更为专注。至少,为腹中稚嫩生命,她需善自珍重,不再如昔。次日,苏悦儿果真复至。她掷给苏熙一本户籍簿,苏熙展卷一观,只见其名孤零零列于其上。“真相已告父。父言,若你舍子随傅先生,待其厌倦弃你,再随意嫁人,过往便一笔勾销。然我已代你答之,姐姐,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吧?瞧,你欲留子,我为你成全,你是否欢喜?父却怒极,恐傅先生不悦,已决意与你断绝父女之情,天未明便遣我去官府办妥手续,你户籍已除,自此非苏家人矣。切莫寻父,父已吩咐周遭人等,言不愿再见你,我亲爱之姐,你好自为之。”言罢,苏悦儿得意洋洋而去。苏熙坐于床畔,一手轻抚户籍簿,一手置于腹部,感受那专属的暖意。断绝……其实,如此也好。往后,她孤身一人,真真正正,只余自己。双手紧覆腹部,平坦无波,丝毫触不到那小小生命。苏熙紧咬下唇,强忍泣声,双肩颤抖,泪如泉涌,无声无息。无妨……无妨的。母亲尚有你。有你,足矣……——六载后,京城。“儿啊,娘归来了。”苏熙推门而入,唤道。“娘,你今日迟了足足一个时辰又四十一刻,同学皆散,李奶娘顺道接我们归来。”苏梓宸自厅中行来,微蹙眉头,长睫微翘,薄唇紧抿,小脸既酷且帅,年幼却已是一副迷倒众生的小妖孽!“娘错了,儿。”苏熙歉疚不已,晨时允诺接儿归家未能践诺,遂拥儿入怀,轻抚慰藉,“今日突有要事,上司集会言明日有贵宾临门,诸多布置。”见儿投来不满之色,小小年纪,不知何来威严,苏熙心虚,“呃,或,许,自明日起半月内,娘会颇忙……”苏熙汗颜,她在家中的地位,委实低微!儿一生气,她便束手无策!“屡言那差事不做,我与轩轩已长大,足以养娘,娘偏不听。”苏梓宸眉头微蹙,目光中尽是不赞同。“儿啊,此言差矣。娘养儿天经地义,哪有儿方五岁便养娘之理?”苏熙轻笑,莫看儿小,因貌美常接广告,所赚竟胜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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