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匿于幽暗之隅,静观宴饮笑谈,而询及苏熙,答曰仍在案牍劳形。 噫吁嚱,原来与未婚夫共享膳馐,亦属勤勉之列? 定是难言之隐,使君左右为难。 定是恐晓晓知其六年情愫所系之人,伤其心扉。 然则欺人之际,何不尽其演技,假戏真做? 独与贺静宇对坐餐饮,所为何来? 贺静宇远赴法兰西十数日,音信皆断。心如焚,而诉诸无人,不敢语苏熙,恐其多虑,忧其挂怀,实则彼之忧心,或更在于贺静宇。家人亦不可言,婚期将至,不容有失。 夜夜辗转反侧,食不甘味,寐不成眠,只思静宇身处何方,安否若何,是否已识破若熙即苏熙?恐其遭难,恐其染疾,恐其不辞而别,忧虑无尽。 终于,其归矣。 但云:“歉意难表,此后勿使汝忧。” 当时泪眼婆娑,喜极而泣。 至少,眼前人安然无恙,心稍慰藉。 午后目睹贺静宇偕苏熙步出傅府,心中忐忑始得安宁。 何时知若熙即苏熙,已无关紧要。 紧要者,情深未改。 观其待苏熙之举止、目光、笑靥,可知一二。 皆因其于己,从未如此温柔。 书斋之内,苏梓轩稚子温顺伏于傅家铭胸前。 “父君,能否不娶南宫姨,而娶吾母?”梓轩细声问,而傅家铭正凝视电脑上股市沉浮。 旁侧苏梓宸闻言,亦面色凝重,悄无声息侧耳倾听。 “不可。”傅家铭冷言拒绝,未有半分迟疑。 无谓之望,不与他人,亲子亦然。 “父君,乃恶人也!”梓轩愤然,如被激怒之京巴,跃出傅家铭怀抱,目圆睁,胸脯因愤怒起伏:“大恶人,父君欲娶恶姨,不顾吾母。呜呜……” 语毕,涕泪俱下。 幼童之心,终望父母亲伴其左右,永不离散。 傅家铭眉微蹙。 梓宸趋前,伸臂环抱哭泣之梓轩。回首,以冰冷之目视傅家铭:“既不愿娶吾母,日日来此所为何?此处无需君,吾与轩儿有母足矣。” 傅家铭闻之,面无表情,起身步至二子面前。 “只需母,不要我?”傅家铭冷问:“尔等确定?” 寒意自傅家铭身散,梓宸拥梓轩后退,然坚韧目光不离傅家铭。 “怎的?何事?” 此时,苏熙之声由远及近。 入门闻梓轩啼声,苏熙惊骇,急奔书房而来。 “娘……呜……” 傅家铭一吓,又闻苏熙声,梓轩嚎啕大哭。 苏熙推门而入,尚未回神,已被一稚子猛然扑倒,泪水鼻涕染其裙摆,声声悲切,哀恸不已。 再视梓宸,红着眼眶,抿唇强忍泪意。 “傅家铭!”苏熙怒而颤抖,“尔对他们做了何事?” 行至梓宸身边,抚其背以慰。此子情感内敛,泪流之时,必是极痛。 傅家铭冷冷瞥之,言:“何不问他们二人?” 其语气神色,若争宠不遂反被诬之稚童! 让苏熙不解! 自是无意解之。 但知傅家铭令二子哭泣,却不予解释! “傅家铭,休得过分!”苏熙挺身斥之。 二子左右环抱,梓宸委屈伏于她腰际,梓轩哭泣不止。 “不明真相便与我争执?”傅家铭目微眯。 苏熙颈项一挺,“否则如何?” 傅家铭冷目视苏熙,令其心生寒意,而后冷声道:“无他。但愿汝为母者能约束儿郎,对我抱怨尚可,勿使他们随意见人便言嫁娶,方是贻笑大方而不自知。” “儿行此举,我傅家铭颜面何存?” 言毕,冷哼一声,满腔怒火中,傅家铭甩门而出。 苏熙呆立,闻门板震响,一时愕然。 何意?使男子求婚? 苏熙低头,望紧拥自己,头埋于她怀中避世之二子。 心中茫然。 ……是否错过何事,或未闻关键? “儿啊……”苏熙喃喃。 “适才与父君言何?”柔声问。 梓宸亦不复委屈,梓轩忘却哭泣。 二人不安,依偎于苏熙身侧,扭动不已。 身躯似扭作麻花。 “吾儿……”苏熙再言。 “食可乱尝,言不可妄出……”轻声道。 “告吾,适才与父君言何?” “就……就……” “就问父君能否不娶南宫姨……” “……然后?” “不娶之后,自然要问,能否娶娘亲你……” “……” “父君太过分,竟言不可!” “吾等自是恼怒!随后便言,勿再来,吾等不要他。”“然后……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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