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懋章蹙眉,他就挑着女儿照片使劲盯着看,至于那个拱了自己闺女的人,倒是没细看,“里面有他的资料?回头我再翻一遍。”
“也不用细看,那个人……您认识。”
“什么?”
自从妻子精神状态不好,陪她去南方养病已有十多年,京城里的人和事,他几乎都没印象。
更别提年龄与自己闺女相仿的小辈。
“贺家,您有印象吗?”
“她嫁的是贺浔?”盛懋章皱眉。
“……”
“那小子比她大一轮吧,他老牛吃嫩草啊。”贺浔年纪与自己儿子相仿。
小盛总头疼,“不是他。”
“那是谁?”
“他侄子?”
盛懋章也是情绪太激动,加之对贺家的事,忘得差不多,脱口就是一句,“他侄子?应该在上幼儿园吧。”
说完,才恍然想起,“他哪个侄子?”
贺家孙子还挺多。
“贺闻礼,您以前见到他时,还夸他懂事有礼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甚至还给他送过糖果零食。”
盛懋章这才记起。
也是参加儿子比赛的颁奖活动,贺家那时几乎全员都到了。
贺闻礼年纪还很小,只静静坐着,看着少年老成,听说他母亲已过世,盛懋章想到自己也失去女儿,对他就越发怜爱。
他素来不爱跟人打交道,倒是破天荒地去逗他。
对他自然印象深刻。
“是他啊。”盛懋章恍惚道。
他是没想到,自己女儿兜兜转转,会进贺家。
——
医院内
江晗不知内情,给钟书宁买了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到医院时,还提起了这件事。
“我真没想到,不过是简单的民事纠纷,小盛总的父亲甚至直接杀到了警局,那气势,简直吓人!”
“小盛总父亲来了?”钟书宁诧异。
因为自己的事?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听说他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夫妇二人一直在南方,那边气候好些,适合病人休养,京城这季节,一到冬天,冷得不像样。”江晗笑道。
“不过没想到盛家的家风这么严。”
“进个派出所,不至于让他父亲大老远跑来训斥他吧。”
钟书宁只笑了笑。
觉得自己连累了小盛总。
贺闻礼坐在一侧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情绪。
约莫中午时分,江晗离开,梁嘉因特意送了饭菜,在医院,作息都十分有规律,约莫一点多,钟书宁就觉得困顿。
“觉得困就睡会儿。”贺闻礼说道。
“等输液结束。”
此时的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陈最和李垲都被他支走了。
贺闻礼想着:
盛家人随时会来。
人多眼杂。
钟书宁早上八点多就开始输液,大概要持续到下午三点,期间,贺闻野来过一趟,听说要吊这么多瓶水,连声咋舌:
“输这么多瓶水进身体?注水猪肉都不带这样的。”
然后,被贺闻礼赶了出去!
钟书宁嘴上这么说,困意来了,还是沉沉睡着,贺闻礼在旁守着,直至听到外面有动静,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小盛总。
他心下一紧,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波动,起身开门。
除了他,
还有个中年男人。
贺闻礼见过他,客气道:“盛叔叔。”
盛懋章只点了下头,视线越过她,死死锁在躺在病床上的钟书宁,贺闻礼压着声音,“宁宁刚睡不久。”
“我……”盛懋章攒了很多话,此时却好似全都堵在嗓子眼,蹦不出一个字。
“你们先进来吧,我刚好有点事要处理,麻烦你们先守着她,输液结束时,叫护士来就行。”
贺闻礼知进退、懂分寸,拿起手机和外套就往外走。
将空间留给了盛家父子二人。
小盛总盯着他的背影,心下感慨:
他察觉到什么了?
到底是贺浔的亲侄子,实在敏锐,自己尚且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了。
跳舞的缘故,钟书宁本就清瘦,加之一场手术,脸色也显得苍白,静静睡着,盛懋章缓步靠近,他手指颤抖着,想碰她,又不敢……
手指悬空,小心翼翼,不忍触碰。
泪水却再一次夺眶而出,他竭力隐忍着,怕吵到她。
女儿……
爸爸来了。
这些年,终于找到你了。
盛懋章情难自抑,最终还是趔趄着离开病房,寻了个僻静无人处,肆意宣泄情绪。
贺闻礼并未走远,看盛懋章腿脚趔趄着离开病房,有些担心,跟上去时,就听到他隐忍的哭声……
他这个年纪的人,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贺闻礼目光沉了几分。
钟书宁是因为输液结束,护士来取走输液瓶才被吵醒。
睁开眼,下意识寻找贺闻礼,他不在。
却看到小盛总及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因为样貌上有几分相似,她立刻猜出此人身份,抿嘴笑了笑。
“盛叔叔好。”
叔叔?
盛懋章情绪破防,鼻尖泛酸,就红了眼。
钟书宁傻了眼,自己说错什么了?
表姐说盛家这位脾气古怪,十分孤傲凉薄,怎么自己一句话,竟把他惹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