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盯着地上那一小滩血迹,瞳孔颤了颤。
这一刻,她承认她慌了。
这个孩子,是她制衡司瑾年的筹码,是她的指望,是一辈子荣华富贵的敲门砖,是断不能有事的!
“嘶~”
小腹突然一阵坠胀牵扯,仿佛能清楚感知胚胎从身体剥离的痛,疼得她牙关打颤,冷汗直冒。
现实给了她一记重锤,她不得不接受“流产”的可能。
倘若真的保不住,那也不能让这个孩子白死,定要“死得其所”才行!
这么想着,她拿出手机分别给司宅和蒋家打了个电话,声嘶力竭边哭边说“宝宝出事了”。
又在被抬上病床的时候,忍痛给瞿杰发了条微信:我孩子大概率没有了,司苒暂时先别动。
……
高级病房里,周棠把剥好的荔枝放进司苒嘴里,“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荔枝馨甜,汁液漫溢司苒微扬的嘴角。
周棠抽了张纸递到她手上,“你是特工吧嘴这么严!咱俩同事一年我愣是不知道司总是你小叔,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设定,你又告诉我你俩伪骨科连孩子都有了?”
顿了顿,“天!我当时磕司总和蒋琬cp的时候,你是不是杀我的心都有了?对不起哈,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司苒擦了擦嘴,“这事儿你得保密。”
周棠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要是乱说,司总会找人灭我口的吧!”
“你谍战片看多了,想象力过于丰富。”
周棠忙不迭摇头,“事实只会比电影还要抓马!你知道六哥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什么了吗?”
司苒:“……”
“周临一家三口的头,都被做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
司苒皱了皱眉。
沈如方果然够狠,也够变态。
要是周临一家早料到沈如方能为爱女做到这种程度,打死也不敢招惹沈云吧。
司苒:“你怎么这么平淡,我以为你听到周临出轨会哭,没想到你知道他死了也没多伤心。”
周棠:“本来也是家里安排的相亲,经此一事,我要还是为渣男伤心流泪,那才是没救的恋爱脑呢。”
司苒对她刮目相看,“你倒是想得开,也清醒。”
周棠笑了笑,“新时代女性,不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嘛,情啊爱啊的不适合我,我就想专心搞钱,带领我家人脱离苦海!”
司苒羡慕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羡慕她有奋斗的目标、在乎的人。
曾几何时,司苒也想成为优秀的设计师,也想给欧宜枝治好病,也想外公不要过得那么拮据…
可如今他们不在了,司苒身上那股奋斗的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前路迷茫,这些得过且过的日子,还真是浑浑噩噩。
……
与此同时,司苒病房外的接待室里,司瑾年答应了投资司煜的医药实验室。
司煜准备了三套方案说服司瑾年,没想到一套都没用上。
“小叔,谢谢您这么支持我,该有的股份、分红,我会一分不少地给您。”
司瑾年倾身弹了弹烟灰,浅笑道:“你第一次跟小叔张口,小叔怎么能不答应?约个时间,来南风签合同!”
司煜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司总。”
司瑾年掐了烟,也同他握手,“合作愉快。”
司煜刚想起身,就瞥见散落在茶几上的几粒红色药片。
“这是…”
“司苒的补血药。怎么,有不妥?”
司煜挑起眉梢,“味道不太像普通的补血药剂,是小叔为司苒寻得的好药吗?”
司瑾年若有所思地捏起一粒药片。
司苒说,这是裴寂送给她吃的补血药,她每天都按时按量服用。
无论是成分还是效果,这药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不过,司瑾年就是觉得不对,觉得司苒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
至于她的反常是不是因为吃了这药,还无从得知。
他将药片交给司煜,“要不然,你研究一下它跟普通的补血药,到底区别在哪?”
司煜拿了张纸巾将药片包起来,“好啊,就当小叔照顾我实验室的第一单生意了…”
“司总!”叶尧匆忙赶来,睨了一眼司煜,“手术室的消息,蒋小姐,在做清宫手术,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司煜轻嗤,“叶特助说话不够严谨,都做上清宫手术了,孩子一定没有了…就不知道蒋小姐醒来,会不会将孩子没有的罪过推到叶特助身上呢,毕竟刚才你拦着她不让进的时候,她可是挺生气。”
叶尧两眼无辜,“司总,我可都是按您吩咐办事,您得为我做主!”
司瑾年不慌不忙往外走,“她自己保不住孩子,与别人何干。叶尧你是愈发胆小,连司煜都能轻易拿捏你了。”
叶尧小跑跟在司瑾年身后,“那您就少吓唬我呗...”
*
手术室灯灭,蒋琬被推了出来。
一群人上前,为首的司长青面露担忧,“医生,我重孙他...”
“司老先生请节哀,孩子没有保住。”
管家张彬连忙扶住他,“老爷子保重身体啊!”
何止是司长青,蒋家夫妇同样腿软。
病床上的蒋琬还没有醒,小脸儿如同白纸一样,丝毫没有生气。
冯娟实在心疼,趴在病床上就开始哭。
蒋忠正搂着她悄声说:“别跟死了女儿似的,差不多得了,司家的人都看着呢!”
“你滚开,我是真伤心,琬琬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罪,感冒就算大病了,我一想到她醒了知道孩子不在,我就...”
冯娇哽咽着说不下去,宋玉卿只好上前安慰,“他们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先把人推回病房里吧。”
这时,司瑾年出现在大家视野。
也许是他姗姗来迟,也许是他表现得太平静,也许是堆积了一整天的不顺心,司长青不由分说,上前就甩了司瑾年一个耳光。
“逆子!”
司瑾年偏了偏头,“爷爷,小心您手疼。”
见他毫无愧疚悔恨之色,司长青就气不打一处来,“怕我手疼,就自己回司宅茶室领鞭子去!”
司瑾年微微颔首,“好,您消气便是。”
宋玉卿连忙拽住儿子手臂,“爸,一会儿蒋琬醒了还需要瑾年陪伴,您要惩罚也不急于这一时!”
司长青鼻孔哼气,“那就让他哄好蒋丫头,再回去领罚!”
......
待手术室前再次恢复平静,瞿杰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原本阴柔妩媚的眼睛,在此刻如春寒料峭,阴郁得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