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茵道完歉,便又很快被乔欣给无情轰了出去。
她不敢在乔欣面前表现出对顾南枝的恨意,只是在转身离开的刹那,与顾南枝眼神短暂交汇的瞬间,非常阴恻恻瞪了顾南枝一眼。
一霎,顾南枝脚底发凉,忽而生起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怒,觉得这个朱茵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是盲了?还是聋了?刚刚没看见,没听到吗?自己都没让她道歉,是她硬要给自己道歉的,现在委屈了,受伤了,难堪了,又把这份罪名按到自己身上,有病吧!
初来乍到,就理所当然接受欺负吗?
怒火攻心,即时攀升至顶点,便又端正神色,冷冷清清睨着朱茵,立即瞪了回去!
朱茵被她这么一回瞪,更恨了!
“你是故意的。”人走后,顾南枝冷声出口。
乔欣却在笑,双手仍抱着臂膀,姿态有些轻佻,像看戏一般,嗤声道“瞧你说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好人难做啊!我刚刚才帮你讨回公道,你非但不感激,还转头给我扣这么一顶罪帽子,我真是谢谢你了,人美心善的顾助理!”
顾南枝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没想再跟她犟下去,便又恭敬颔首道“乔秘书,如果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乔欣笑,揶揄她“我都没给你安排工作,你出去忙什么?忙着发呆,想情人吗?”敛回笑意,摇头又轻轻问“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顾南枝像被她那句‘想情人’给噎住,冷着张脸,半天都不搭她的腔。
对于顾南枝与傅既琛那层朦朦胧胧,不清不楚的关系,乔欣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于是,见好就收,把一沓文件,还有账单搁到她面前,说“这里有份百货零食产品种类调查表,还有这些账单都是周凯丽之前剩下的,还未审核完成的工作,你最好这几天审核检阅完,即便是延迟一两个星期也不要紧,我也不急着要,关键是你在行政部要过得开开心心,我才能好交这份差事。”
说完,表情得意,挑眉像是求夸奖似的,道“怎样?这些工作还挺轻松清闲的,顾助理可否满意?”
这种话中有话的挑衅,顾南枝真是受够了!
而后,也不回答她的满意与否,只是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全数揽起,平静说道“乔秘书,您既是我的上司,我自然要敬重您,所以,您给我安排的任务,我一定会尽快完成。”她微微颔首,再次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您工作了。”
说罢,转身离去,快要走到门口时,乔欣并没有叫住她,却又道“你还真是个知进退,懂得藏锋露拙的聪明人,比周凯丽那头蠢驴会玩得多了。”
顾南枝闻言她提到周凯丽,猛然顿住,背脊僵住,即时回眸转身,也不跟她遮遮掩掩,直切主题,问“所以……是你设下的局,挤掉凯丽姐的?”
乔欣多么机警的一个人,哪会蠢到当场承认?
她还是在笑,神色坦然,否认道“律师就是律师,跟人讲话跟审犯似的,你看你,又开始给我乱扣帽子戴了,她自己放着大好的日子不去过,偏偏要往鸡笼猪舍里钻,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把刀架到她脖子上,拦住她去死,却给自己惹一身馊不成?天若要亡她,必灾之!她就长这命,能怪谁?”
说着,眉宇松弛,渐渐舒展开来,像是心情大好的模样,逐道“说起来,这事,我还真要谢谢你给我提的醒,不然,我还真被周凯丽那个小贱人给蒙惨了,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任她!”她冷嗤一声,并又说道“贱人就是贱人,就连致命弱点都蠢不堪言,不堪一击!”
顾南枝微掀起浓睫,有不解,同有惊讶,睨着乔欣,问“我给你提的醒?我记得自己没跟你说过关于凯丽姐的事。”
乔欣眸光逐步亮起,朗声道“你当然有!”旋即咧开嘴角,毫不吝啬称赞她“多亏你那晚在夜店提醒我,说我在大公司里做事,坐到人人都想要拉我下马的高度,我才在停职前几天留了个心眼,不然,还真被周凯丽那个贱货给玩死!”说着,眸光犀利,阴狠阴鸷“臭婊子!以为捏着几张原始发票就妄想把我给扳倒?也不掂量掂量自个脑袋够不够格,吃得起这碗饭!就她那个眼界,这次被开除还算是赚到了,不然利滚利,甜头吃多了,人心会胖!到时候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只怕来个粉身碎骨,连条全尸都保不住,还要连累爹娘给她哭丧。”
说罢,勾起唇边轻轻笑,笑意却寒得瘆人发醒“顾律师,您是学法出身的,又是个聪明人,我这样讲,您没意见吧?”
这件事,起因是周凯丽想要挤掉乔欣,只是后来,被乔欣反咬将军一口。
孰对孰错还真不好说。
无论是凯丽姐,还是乔欣,于她而言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她不是判官,更不想参与进她们的斗争里。
撇开自己,缓声说道“乔秘书,您是我的上司,做人做事自有自己的那把称!我只不过是个外人,没任何资格评价您的为人处事,只是……有一点我必须纠正过来,刚才您提到是我给您提的醒,这事是您过誉了,我并没有给您提醒什么,是您自己悟性高,懂世道,通人性!才会一步又一步踏过这关,又跨过那关,希望乔秘书不要抹杀自己的功劳才好。”
乔欣闻言,眼瞳瞬间浮起一抹欣赏之色,却又快速将其泯灭掉,缓了会,才接过话,痞里痞气说道“顾律师这份气度,还有这嘴,真是妙语连珠,巧舌如簧啊!怪不得能把我们傅总迷得神魂颠倒,哄得服服帖帖,不服还真不行啊。”
她又来了!
顾南枝眸光微怒,不想再跟她扯,于是,再次请求离开,而这一次,乔欣随她意,并没有再叫住她,只是心头胸中甚不畅,愈发堵塞得难受。
*
那日来到行政部,顾南枝以为她往后几乎每天都会见到傅既琛,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她竟连一次都没见过他。
也可能是自己真的伤透了他的心,他不再像过往那样常给自己打电话,一次都没有。
可那天,她明明听到乔欣说,是他安排自己调岗上来的,现在为何又将自己晾在这里呢?
她越想越困惑,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要弄哪一出?
乔欣将她安排在行政秘书办工作,她和傅既琛并没有太多工作上的接触,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行程安排,她也只是事后才从俞小翠口中得知,原来,在自己搬来行政部的那天中午,他忙完招标会的事,便又赶着飞机到北城出差了,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
而自己在行政部的日子,说好过也不怎么好过,说难过又觉得还行。
朱茵果然如她面相所呈现,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那日之后,便领头带着整个行政部孤立她,对她不理不睬,部门聚餐什么的更不会叫上她。
好在!行政部的众人畏惧乔欣,以为她是乔欣的皇亲国戚,看在乔欣的面上,即便是孤立她,也只是人情世故上的孤立,工作上还是分得很开,拧得很清。
所以,相对于她而言,只要工作进展得还顺利,她也没觉得有多难过,反正她独立惯了,没朋友就没朋友,她也不在乎,更不强求。
就这样,日子平平淡淡,无惊无险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天,黄芝芝带着乔欣的话回来,说乔欣让她现在,把那份百货零食产品种类调查表,送到七十七楼的总裁办公室。
顾南枝暗自在心里吃一惊,表面却是淡泊无痕,问“傅总回来了吗?”
黄芝芝手上拿着杯白桃乌龙奶茶,低头朝吸管啜了两口,胖墩墩的身材穿过格子间,坐回办公椅上,才说“回来了,今天早上下的飞机,乔秘书刚好到临江开会没法赶回来,让你快点送上去,傅总等着要。”
“好!我明白了。”
说是明白,其实却是想装糊涂,她可以不去吗?
心,又开始忐忑不安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