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斐国的雪白色的大山之中,甲斐武田家憋了几代人攒出来的踯躅崎馆宛如一颗璀璨的黑珍珠,静静伫立。
馆内,一处湍急的水流奔腾不息,而在这水流之畔,一座由武田信廉依据父亲武田信虎的信件精心营建的水磨,散发着甲斐大山的强力气魄和骏河海边的精致气息。水磨在水流的推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用沙哑的声音吹嘘着日本中部山脉的险峻。它不知疲倦地运转着,不断碾压着荞麦,将那干瘪的颗粒转化为半是细腻,半是粗粝,平原地带的人勉强能下口的荞麦粉。
武田信廉满脸自豪地向众人介绍道:“大哥、二哥,你们看,这便是我们用那水磨制作出的荞麦麦粉。这麦粉可是经过活水反复揉制,才成为如今这硕大的面团。”
在一个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大锅旁边,武田晴信、武田信繁兄弟以及武田义信、武田梅兄妹正襟危坐,他们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与兴致,静静地观察着武田信廉的一举一动。只见武田信廉左臂稳稳地端着一块木板,上面承载着那荞麦面团。他的右臂则缓缓抽出一把锋利的胁差,那刀刃在雪光的反射下闪烁着寒光。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大锅。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武田信廉的手上。他手中的胁差在面团上轻轻一划,那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一位艺术家在精心雕琢着自己的作品——虽然他在绘画上确实算艺术家。
一片片黄中泛着土灰色的面片如雪花般飘然而落,纷纷飞入了滚烫的开水中。随着他的胁差上下滑动,那面片如同灵动的蝴蝶,翩翩起舞,纷纷落入水中,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那热气腾腾的大锅,那飞舞的面片,以及围坐在一起的众人,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和温暖的画面,让人不禁沉醉其中,此刻,谁也想不到其中的那唯一一对父子,在未来会决裂到那种地步……
一炷香的时间后,武田信廉替众人在他们面前的小碗中倒入一大勺热面汤,化开里面的那一颗味增玉。
接着,武田信廉用一个竹条编成的漏勺替众人舀出一碗面片儿,在行完饭前致谢的礼节之后,武田晴信动筷,之后众人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哦依西~”阿梅吃下两片荞麦面片之后惊叹道。
武田晴信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味道上多做纠结,他向武田信廉询问道:“出粉怎么样?”
武田信廉笑道:“七成!比人力畜力压荞麦压得更细。”
“我知道了。信繁、信廉、义信,就吃七分饱,之后该干嘛干嘛,什么时候感到饿的时间,给我记清楚,晚上跟我汇报!”
“嗨!”x3
很快,三人都吃了个七成饱,之后各干各的去了,武田信繁去督促驻守踯躅崎馆和北面山城的甲斐武士训练、武田信廉则去继续替武田晴信写花押、而武田义信则是继续去做着黄金矿工。
只有武田梅没有任何要求,想吃多少吃多少,不过作为甲斐山里的姑娘,她也是懂得节约和节制的,吃了一小碗之后便不再吃了——即使是作为大名的女儿,她也知道要优先保证军粮,而不是自己的口腹之欲。
“阿梅,喜欢吃的话,可以再吃一些。”武田晴信宠溺道,这是武田义信都享受不到地待遇。
“谢谢父亲大人,阿梅已经吃饱了。”武田梅见热气腾腾的锅里还有一些面片,说道,“父亲大人,要不要给母亲大人送去一些?”
武田晴信略微皱了皱眉,说道:“可以,但如果她看不上不吃的话,你别浪费。”
“嗨~”乖巧懂事的武田梅,只能便宜北条茶泡饭那个混小子了。
目送女儿端着食盒离去之后,武田晴信转过头,看向水磨,他其实已经相信了水磨的作用,磨粉的效率则的确远高于人力畜力,并且可以昼夜不停,毕竟武田信虎可以欺骗武田晴信,但没必要欺骗甲斐国众,但是,谨慎的武田晴信还是得确认,是不是真的如武田信虎在信中所说,它可以去除杂质,留下真正能饱腹的部分。
所以你以为刚才是一家子人享受美食?no,no,no,是兵法家武田晴信在测试能否有提高后勤效率的办法罢了,只要能得到确定的结果,就要在重臣们那里以强力推广,并且写进《甲州法度次第》。
甲斐国土以山地丘陵为主,大部分都很贫瘠,土壤水热条件不佳,没办法大量种植大米等优质粮食,只能种植谷物粗粮,这给甲斐的粮食安全还有对外征战时的后勤补给带来极大压力,特别现在主攻方向信浓也是山地,并且动不动出征距离就要比甲斐国境都远的信浓地区的情况下。
把谷物粗粮磨成粉,的确是减少后勤压力的好办法,可是,用人力去磨……无非是把后勤压力提前了罢了,不过现在,甲斐的山高水急,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武田晴信看着嘎吱嘎吱转动的水磨,囔囔道:“今川治部大辅义元,今川上总介义真……骏河的平原山海,就这么能养育善于经营的人才吗?”——还是那句话,谁说盟友的土地就不能觊觎了?都是乱世中杀出来的几十万石大大名,谁也不比谁纯洁……
武田梅带着食盒来到母亲三条夫人的房间,“母亲大人,有一种很好吃的东西,父亲大人让我带来给你。”
白面黑齿的三条夫人心有怨怼地说道:“给我的?真的好吃吗?真的好吃他为什么不给御料人、不给弥七郎和源助那几个狐狸精?”然后又接着说道:“阿梅啊,你以后一定要管好那个北条氏政啊,可千万别让他和你父亲一样!”
才10岁的武田梅脸色发红,觉得这话没法接……
犬居城,城下町中的一座居酒屋内,猴子日吉丸顶着比原来更滑稽的脸,向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居酒屋老板娘开了几句荤笑话,让老板娘觉得那些话没法接……
虽然在确认了日吉丸的确是今川家麾下的足轻后,今川义真等人很快停了手,但是已经把他揍地更像猴子跟秃鼠了。
虽然朝比奈泰亨本想着杀人灭口算了,但是今川义真坚决反对,冈部元信也不同意——别误会,他当然不是也和今川义真一样有现代人的意识,只是单纯不想坑了饭尾乘连而已,远江饭尾家现在在三河也有了稳定据点,是今川家势力挤压西三河的第一线,也是最方便支援他父亲冈部久纲驻扎的尾张飞地鸣海城的今川方势力。
因此四人在今川义真坚持下向猴子赔礼道歉,方法就是请他去犬居城的居酒屋搓一顿,具体哪家随他挑选。
原本日吉丸还很“傲娇”,想要拒绝,但看到朝比奈泰亨展示的家族信物后,迅速变脸,他可太清楚朝比奈氏族在今川家麾下中的分量了,别的不说,就他所驻守的小型“城堡”里,苗字朝比奈的武士可不老少,不乏有大几十甚至上百石安堵的“大佬”——至少对于此时的他而言算“大佬”,以后,他自觉他一定可以爬到比他们更高!
五人包了一个偏僻的小房间,并且在日吉丸指点下,点了一些好东西,也没多好,三条居酒屋仅剩的鲜鱼,外加一些豆腐之类的素的副食品、腌渍过的小咸菜(大韩民国珍馐是吧)等。
朝比奈泰亨看着狼吞虎咽的日吉丸,嫌弃地说道:“猴子,这次算我们打错了人,这顿饭就当是赔罪,以后你就把见过我们的事情也给它吃进肚子里去!
你如果是要去骏河府中城的,参加今年冬天特殊武器训练的,就tn的赶紧去!”
日吉丸就着浑浊的酒水强行噎下去一大口烤杂粮馒头,说道:“大人您说的前半句,我发誓,一定咽下去,绝不泄露!但是后半句,大人,我也难啊……
骏府那边住宿费多贵啊,所以我原意想着等快到时候了再过去,在那之前攒身行头,我可不能给我主公丢脸!”
今川义真乐道:“你倒是挺忠心啊!你那主公一年给你几贯?”
“一年四贯!”日吉丸愣是把四贯说出了四万石大名的气势……
其余四人:……
也对,要是钱给的多的话,也不至于觉得骏河府中城的住宿费贵……
日吉丸气势十足地继续说道:“是,现在我只是个足轻,但我主公以后会成为城代、城主……我也可以的!”
今川义真发誓,这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遇上的第一个有志向,如此希望往上爬的人——便宜老爹想当征夷大将军将军,建立今川幕府这种叫“野心”,不算“志向”。
他上次见到这么一个想要突破阶层的人还是上辈子的他自己,可惜在社会上挨几年毒打以后就不想了……
“啪~啪~啪~”今川义真对着这个即使是在16世纪的战国泥轰应该挨了不少毒打(包括心理还有物理),都依旧保持如此乐观的少年(或者算青年?)鼓掌以示鼓励。另外三个也跟着很敷衍地鼓起掌来。
今川义真发散性的思维又到了《神话》里的“赵高”,这猴子也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今川义真好奇之下打开系统,查看对方的数据。
【日吉丸(无苗字)
武力:59(+10)本身身材瘦弱,武力基础较低,但是在长期的低层争勇斗狠中,锻炼出了较高的挨打能力和敏捷性,混战中,综合评价可达69,当个足轻够了。
统帅:42 这是天分,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什么都不学,也没有什么锻炼,稍微带几个足轻,统帅都会比主角高不少(嘲讽脸)
智略:69 从小和各类歧视他的人斗智斗勇,把他的智略拉高到了他这种出身的人很难达到的地步,但这不是他的极限
政治:43 极高天赋之下,偶尔辅助轮值管理小型日式城池的经验,便达到了这个水平
魅力:40 待人真诚的同时,善于洞悉他人心理,会伺候他人,能给他人提供大量情绪价值,这能掩盖其外表的的丑陋的魅力劣势
特殊称号:出人头地之人
效果:越是有野心的人,越是有志向的人,其眼中,日吉丸的魅力也就越高!
特殊称号:鲶鱼奋斗逼
效果:在团队中会自觉不自觉地迫使其他人也为了主公(老板)的目标奋斗,具体表现为临时性提高工作中的队友除魅力外所有属性,且队友中不受其影响的划水者会更容易遭到主公(老板)的厌恶。
特殊称号:日轮之子(未成型)
成为势力领袖时激活,大幅度提升属下除魅力外的所有属性,对其忠诚度越高,增幅越明显。
和宿主关系:目前相信了宿主是庵原家公子的说法,他认为和宿主讨好关系对他和他的主君有利,因此宿主在其眼中额外加成5点,但没有作为今川上总介等身份的滤镜,仅70。
今川义真:统子,告诉我,我要是没穿越过来的话,这人是不是就是日本的主角?是不是就是那个《信长协奏曲》里山田孝之演的那个……羽柴秀吉?
系统:你穿越过来,也算不上主角,就算有本系统在,也就是顶多保你条命了。至于他是不是羽柴秀吉,你猜?
今川义真:猜你xx个头,我知道你意思了!
系统:宿主,你承认吧,你也是有野心的,不然你不会明白我刚说的意思的……】
待今川义真回过神来,众人已经吃完了“丰盛”的一餐,除了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亨,未成年人(日吉丸也只有14)都已经葛优瘫了。
“日吉丸,你是要去骏河去接受新武器训练对吧?”确认房间偏僻,四周无人后,今川义真开启了话头。
“嗨!五郎大人!”日吉丸迅速回答,并且坐直了起来,表情相当之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