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一把拉着想要跟上去的林魂。
后者猛的转头道：“方默，放开我！”
“莫要辜负你三叔！”方默大吼。
这一吼，他平静了下来，转头望着以身躯缠斗妖兽的四人，心中激荡，泪流满面。
“快，逃~”
“快！跑~记住，蝶衣~”
方默全身颤抖，他看见了妖兽的兵器，刺穿了曹渊的胸膛，而后者则紧紧抱住了妖兽，拼尽全力的抱住了妖兽。
这次，方默没有犹豫，他拉着怔怔的林魂，在妖兽之间的间隙，疯狂的跑了出去。
在路过林大奎等人时，他看见了李大奎趴在地上死死拖住妖兽的双脚，嘴角鲜血不断，那妖兽正在用武器，从他的背上刺入地下。
他看见了孙鹏手上的两把菜刀，此时已经脱落，而是死死的咬住了妖兽的胳膊，那妖兽，也正拿着一柄短刃，刺向了他的脖颈。
他看见的钱三的腹部被捅穿，还依然拿着短刃刺向妖兽时那冰冷的眼神。
他看到所有人的落幕，死亡。
此时的方默，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快速的奔走于山林之间，他的心中只一个念头。
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了留在营地的黑马。
他与林魂翻身上马，丝毫不敢停留，向着横断岭的山下奔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妖兽的影子。
林魂在马上痛哭流涕。
方默的目光呆滞，他想起了林大奎等人最后的坦然。还有那最后的眼神，充满希望的眼神。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儿。
哪些昨日还与自己 侃侃而谈的哥哥们，如今已身死横断岭。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
方默两人没有丝毫停留，他们快马加鞭一路赶回天门关。
“你说什么？五万大军被围？”樊雨望着风尘仆仆，一身血迹的两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他夺门而出，向着大营方向奔去。
他们两个，是最先回来的，澜山听樊雨汇报完之后大怒。
把两人叫过去详细了解之后，立刻集结兵马出发。
那五万人中大部分可是勇武军的精锐，本想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任务，没想到被包了饺子。
樊雨让两人先回小队歇息，自己则再次组织了一批高手，快速前往横断岭。
方默两人本想跟着樊雨前往，但被拒绝了，理由是，体力不足，去了也是拖后腿。
......
三日之后，大军归来。
首次出征的五万人，只剩下了两万。
大军赶到时，两万人已经死死的被围在了中间，难以突围。
加上再次战斗，勇武此战损失三万余人。
战死的妖兽初步估计，七万余只。
破坏了妖族修建的直道，人族大胜。
等战报发回上京城时，军中大部分将领也都在为这场胜利欢呼。
而大部分将领不知道的是，他们狂欢的背后，是一个个战死的英灵。
方默与林魂两人有功，赏银二十之外再加十两，晋升一级。
这次，远征营损失惨重，本身樊雨让林魂与方默都升为队长，但方默拒绝了，以队员的身份，留在了三十六小队。
......
夜晚，三十六小队的院中。
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桌上也没有了往日的萝卜干儿。
只放了几碟小菜，七双筷子，和两坛老酒。略显落寞。
方默与林魂两人坐于石凳，一碗一碗的喝着。
他们的眼眶湿润，时不时的对着横断岭的方向举杯，而后倒在地上。
根据上次樊雨回来后的说法，并未见到林大奎等人，后来上报，尸骨无存。
两人喝的烂醉，林魂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嘴里喃喃道：“三叔，魂儿，呃唔，魂儿当上队长了！”
方默脸颊通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里面是八两碎银。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忍住，眼泪喷涌而出。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趴在桌上，他的身躯不断地的颤抖。
这一次，他很想有人能拍拍他的肩膀说些什么。
但，不会再有了。
宣泄了片刻之后，他缓缓起身，踉跄的身躯差点摔倒在地，他打开院门，向外走去。
教坊司，明才院。
此刻灯火通明。
小厮认出了方默，赶紧上前道：“哎哟，方公子来了。我这就去清影小院禀报。”
方默伸手拦住了他：“不用了，今晚蝶衣小院是否有客？”
小厮想都不想道：“没有，蝶衣姑娘这几日一直在等着曹爷呢！哎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方默没有回他，而是塞了两个铜板道：“我要去见见蝶衣姑娘。”
小厮一愣，他是知道方默经常与曹渊一起来的，这一下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一见有铜板，也顾不得其他：
“呦，嘿嘿，方公子，里边请。”
......
蝶衣小院并没有清影小院大，并且不分内外院。
小厮带着方默走到院门口喊道：“蝶衣姑娘，有人找。”
方默瞧见屋内窗边，有一婀娜身影，只听里面传来一淡淡的声音：“请贵客回吧！奴家近日身子不适。”
小厮正想说些什么，被方默拦了下来。
“蝶衣姑娘，是曹渊让在下来的。”
方默明显看到那身影一顿，然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面容憔悴的站在门口：“你...进来吧！”
屋内。
柳蝶衣拿着那个手帕，和八两碎银，不断抽泣。
方默拘谨的坐在一旁，他不知该怎么安慰。
片刻后，柳蝶衣用手帕擦了擦美眸的泪水，抽泣道：“公子，曹大哥可有说什么？”
方默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他只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柳蝶衣深深呼吸了几口，拿着手帕和银子起身走到床边，她弯腰从床下拿出来了一个盒子。
打开放在桌上，把手里的碎银，轻轻放了进去。那个手帕，被她轻轻折好，放入盒中。
她抬头望向方默：“谢谢公子。”
方默拱手回礼，望着桌上的盒子疑惑道：“蝶衣姑娘，这是?”
柳蝶衣抽了抽鼻子道：“这些，都是曹大哥的银子。”
片刻后，她站起身站到窗边：“你知道吗？我与曹大哥，从小便认识。”
方默身躯一震，他望着眼前这个美女，眉头紧皱，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