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退兵了？将军，这是为何？”
    正堂。
    一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勇武军将军，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灰尘，紧赶慢赶，终于，在规定的前一日到达虎门关。
    他本以为面对的是南庆的士卒，也早已做好了拼杀的准备，他甚至让大部队在抵达虎门关前一日好好休整了一番，就是为了当下与南庆士兵拼杀。
    结果到了之后，他们便被告知城外扎营休整，南庆已退兵。
    虽然退兵了没什么不好，但对于这名勇武军的将军来说，相当于你信誓旦旦牟足了劲要做某件事，到了之后，却发现这件事儿压根儿不存在...相当难受，但也确实无法再说什么，总不能再打回去吧...
    作为主要参与者的方默，此时也被请进了堂内，一同被请进来的，还有丁暮雨。
    “樊将军。”
    “末将在！”
    “不用这么客气，要不是你的侍卫，这次恐怕虎门关危矣。哦，还有苏将军的举荐，真是没有想到，你们身边的侍卫竟有如此才华。”
    “将军谬赞了。”两人赶紧起身拱手道。
    段起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这两人，本将军甚是喜爱，不知两位能否割爱，让他们留在本将军这里？
    哦，对了为了补偿你们的人才损失，我这里四品以下，可以让你们重新挑选两名侍卫可否？”
    两人一怔，三品的侍卫？？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樊雨赶紧拱手道：“段将军莫要开玩笑，方默的话，要是他自己愿意，自然可以跟随段将军身边，那也是他的福分，至于侍卫什么的，就不用了。”
    苏无畏也拱手道：“将军，俺也一样。”
    段起见两人如此坦荡，不由的哈哈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两位将军，今晚设宴不醉不休！”
    在他看来，只要两人同意，哪有士卒不愿意的，从勇武军那苦寒荒凉之地，调往富庶的虎门关内，那不是心之所向吗？
    方默站在一边嘴角微抽，这都不问自己的意见吗？
    如果说之前，方默绝对百分百同意，可现在，勇武军还有他未完成的事情。
    “那个，段将军，我们......”
    还未等他说完，段起似乎明白了什么，大笑着说道：“哦，对对对，流程得走，那个。方默，丁暮雨，你们愿意留在本将军这里吗？”
    丁暮雨思索了片刻后：“将军，可以探讨诗词吗？”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啊！！”
    “好，那我愿意。”
    “恩，好好好，你呢？”段起的笑意，在整个脸上荡漾，眼角的褶皱又明显了几分。
    方默咽了口唾沫道：“回将军，在下，不愿意！”
    ......
    段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众将军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樊雨则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为何？”段起疑惑的问道。
    方默上前拱手道。“君子一诺，属下答应过樊将军，要做够五年的侍卫，如今时间还未到，不能失约。”
    樊雨平静的望着他道：“方默，既然段将军喜爱，不用计较这些，留在这里，自然要比回勇武军好的多。”
    方默轻声一笑，对着段起拱手道：“承蒙段将军看的起，只是属下，确实还想跟在樊将军身边。”
    段起遗憾的点了点头：“也罢，一诺千金，是个人物，既然本将军已经得了牛刀，那便随你吧。！”
    片刻之后，他缓缓起身望着众人：“这次的功劳，本将军会如实上书朝廷，有功就当赏。”
    所有人起身道：“谢将军！”
    ......
    回灵州的官道上。
    大军晃晃悠悠前行，再也没有来时的匆忙。
    方默骑着黑马，紧跟在樊雨身后。
    “那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没有把握住，你看看人家丁暮雨，唉，可惜。”
    方默轻轻一笑：“将军，我还年轻的很，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了，搁你这儿混个几年又死不了，混完我就回上京了。要是在虎门关，又不熟，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呢。”
    “死不了？你太乐观了吧？我们可是勇武军，整个鼎朝死亡率最高的一支军队。”
    “以前确实，但现在属下身为您的侍卫，我觉得安全度更高一些。”
    “我说，你们两个别在老子面前聊这些行不？”边上的苏无畏，一脸嫌弃的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毛没赚到，还损失了一把牛刀，虽然这个牛刀有些问题，但是特么的确实强啊。
    樊雨与方默对视一眼，竟罕见的笑了起来。
    只不过，常年不笑的人，突然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樊雨便属于此类。
    ......
    突然，樊雨的脸色骤变，他转头望向南边的某处树林内，大叫一声不好。
    他身形从马背上快速掠起，短暂的凌空让他向着方默飞速扑去，也就在此时，一抹寒芒，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方默袭来。
    速度之快，甚至把路径上的空气都扭曲了一丝。
    方默还来不及反应，只见樊雨瞬间便扑到自己身前，于此同时。
    “噗~”的一声，一声闷哼，樊雨面色凝重，一柄银白色的箭羽，刺穿樊雨的身躯，强大的惯性让樊雨带着方默，跌下马背。
    苏无畏率先反应过来大吼：“敌袭！敌袭！列阵！！”
    方默反应过来后，不可思议的望着趴在自己身前的樊雨，他的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那带着丝丝血迹的箭尖没过胸腔两寸，从右胸穿透而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依靠着本能慌里慌张的爬了起来，托起樊雨的头颅撕心裂肺的吼道：“樊将军！樊将军！你没事吧？樊将军！您这是为何？”
    他的双眼渐渐湿润，脸上的神色满是紧张，望着那穿透胸膛的箭尖，呼吸急促的激动道：“您这是为何啊樊将军？”
    “咳 咳，别晃了，我没事，死不了~”樊雨咳嗽了两声，躺在方默的手臂中，有些虚弱说道。
    苏无畏也慌张的跑了过来神色凝重：“樊雨，你怎么样？”
    “我没事，叫后面的军医来。”
    “已经派人去叫了，你坚持片刻。”
    方默此时的内心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射死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樊雨会来帮他挡这一箭。
    他双眼通红，抱着樊雨抽了下鼻子道：“樊将军，您这是为何？属下，值得吗？”
    樊雨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中尽是无力的虚弱：“废话，当然值得，你要是被射死了，谁来给老子当侍卫。”
    说完，他微笑着用力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痕，虚弱道：“放心，本将军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