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交代过下人后,便骑马一路向北而去,他想看看李慕尘说的那座山。
可山便是山,并无不同,一如自远处望去那般,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
太站在山脚下,努力寻找着一些可能存在的痕迹,然而,终究是什么都没发现。是失望?更多的是迷茫罢。
“在想些什么?”身后一个声音打破了太子的思绪,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何时,李国公竟来到了这里。
“李国公!您怎么来了?”
“这山上风光不错,要不随我去看看?”李承邺说完便向山上走去“管家老冯跟我说你骑马离开了,我料想你多半是到这里来了。”李承邺对太子笑了笑“我的儿子,还有谁比我更为了解呢?”
太子虽有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李承邺毕竟年事有些高了,加之常年征战留下的旧疾,有些力不从心,行至一半,呼吸已然粗重起来,扶着路边的树干歇息了片刻。
“李国公?”太子关切的上前,李承邺摆摆手“无妨,我也许久没来看这些老伙计了。”喘了几口气,恢复了许多“走吧,快到山顶了。”
一路歇息了几次后,终于上到了山顶。论高度显然不及苍溪山那般高耸入云,但却是不一样的光景。如若说苍溪是仙境,这山便是人间。
立于山顶放眼望去,山下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还可见到百姓在田中劳作,农田尽头,屋舍俨然,鸡鸣犬吠兮时相闻,一片安宁祥和。
李承邺手指前方“看到了吗,这山后便是凉州所辖。”李承邺俯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抬起手缓缓放开,任由泥土随风飞落“十几年前,凉州城一战,死伤五万有余,鲜血深入大地,泥土都被染成了红色。如今,他们就沉睡在这大山中。”
太子闻言向各个方向一一参拜“为何无坟无碑?以便后人祭拜?”
李承邺手臂一挥“他们不需要祭拜,更不需要被人记住。你看到这山下的景象了吗?这一片太平盛世,便是对他们最好的祭拜。”站在山顶,李承邺似乎又想起了那段岁月“当年先帝驾崩,南越举国来犯,陛下紧急调派大军,二十多万人啊,打到这里仅剩下十万余,而且粮草不足,又没有援兵,但这一战,无一人言退。他们不为名,不为利,为的是保我大齐江山!为的是保天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李承邺长叹一口气“慕尘生于行伍之间,从小在军中长大,见过太多的鲜血,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虽然平日洒脱自由,但心里比谁都珍视这太平,比谁都珍视百姓与将士的性命”
“陛下知道这里吗?”
李承邺点点头“曾有将士弥留之际对陛下言道,希望把自己埋在这里,这里高,能看到家的方向,这山原名翠连山,陛下改名为望归山,由此向北,便是我齐国的天下,也是这些将士的家。他们的英灵早已融入这座大山,和我齐国的这片大地,日夜守望。”李承邺的手轻抚过粗壮的树干。
太子低下头,久久不能语。日渐西斜,霞光洒满大地,映衬着百姓的面孔。太子对李承邺拱手行礼“谢李国公指点,晚辈明白了!”
李承邺看到太子清晰又坚定的眼神,满意的笑了笑“去吧,跟他说清楚便是了。其实他心里早已不那么介怀了,不然他也不会引你到这里来。”
听闻此言,太子一愣,原来师兄早就知道自己在偷听,随即释然,兀自笑了笑。
“回去吧,他还等着你呢。”
“李国公不一同回去吗?”
李承邺笑了笑“你先回去吧,这山我也许久没来过了,我想多待一会儿,陪陪这些老伙计。”
将军府
云苓走进李慕尘房间“公子,刚刚下人来报,看见太子回来了。”
卿月此时也在李慕尘房中,见状便拉着云苓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又看向李慕尘“你说你费如此力气演的这出戏,真的有用吗?”
李慕尘望了一眼窗外的方向,当然这里并不能看到将军府大门“太子久居宫中,不知民间疾苦,不解将士艰辛,我想这也是陛下让他来青州的一个原因吧,希望我们没有白费力气。”
云苓听到这里也是颇为生气“来青州怎么了,公子又没错。”
卿月轻轻拍了拍云苓的手背“其实,你早就不再介怀了对吧?”
李慕尘笑了笑“知我者卿月姑娘也!那日我前往陛下房间交还令牌,陛下已对我言明缘由。卫队是假的!”
二女惊讶的捂住嘴巴“卫队是假的?”
李慕尘点点头“不错,不过也不能说是假的,半真半假吧。陛下是凭战功走上的那九五之位,也算是身经百战,自然不肯让将士犯险。卫队大多是些身犯重罪的犯人扮的,陛下许诺,若是能完成此事,便免了他们的罪责。不过那卫队长的确是真的,只可惜遇上了那个白铭,没有逃脱掉,否则,去与太子通报的该是他。”
“所以,从太子上苍溪山,这个局就已经布下了是吗?”
“严格说来,比那还要早。”李慕尘顿了顿“我有一种预感,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个开始。而且,我等早已身在局中,避无可避。”
卿月姑娘点点头“看来老头儿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写下入局两个字。”
李慕尘盯着卿月,让其有些不舒服“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看到了?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老阁主怎么肯放你下山的?”
卿月姑娘眨了眨眼睛“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啊!”卿月的声音越来越小“还送了他几坛酒……”卿月姑娘的思绪回到了山上那日。
咚咚咚!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师兄,早些时日曾听闻师兄想品尝宫中珍馐美食,此番来青州,我特意带来了宫中坑饪,借府中膳房,备下佳肴,请诸位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