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来了,先坐,等奴家浆完被子,再给干娘倒水。”
潘金莲正浆洗被子,眼见王婆进来,便笑了笑。
“不忙,不忙,娘子,你看谁回来了?”
王婆笑呵呵的,不怪潘金莲没听到自己说话,原来在忙活。
潘金莲微微转头,就看到武鸣走进家门,当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双眼冒光地走了过去,想要抱武鸣一下,但想到干娘在,只是拉了一下手腕,然后就赶紧转回来倒水。
王婆顿时丧着脸,翻了个白眼。
老娘这么大岁数了,你只是客套一下,结果武鸣一回来,看那殷勤的不知道忙什么的样子,真是贱骨头,离开男人活不了?
看那小腰给你扭的,哎哟哟,道都快不会走了吧……
呸!
烧蹄子!
都返潮了吧?
“嘎嘎……”
王婆转眼又像老母鸡一样笑了起来。
一拍巴掌:“哎呦喂~~
你看老身这不懂事的,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咱这老帮菜跟着掺和什么哟,你说说?!”
“干娘就会开奴家玩笑。”
潘金莲面颊一红,浆洗的被子端到一边,擦桌子摆凳子,倒了两碗薄荷水,连忙先端给了王婆。
王婆乐呵呵的笑纳了。
这几天她可没少说西门庆的好话,也趁机阴阳了一下武大,所以才凑过来,就是怕潘金莲告状。
但现在看来,潘金莲显然没这个心思。
她一看到武大,什么都给忘了。
就想贴贴。
王婆放下心来,喝了口薄荷水润喉,就想着开溜。
这时,两个步兵提着食盒进来,开始摆桌。
烧鸡,白切羊排,鲜鱼一尾,还有一道青菜冷盘,外加一坛女儿红。
王婆顿时迈不动步了。
“哎呀,这么丰盛啊,老身可就不客气了啊?!”
王婆口水直流。
“干娘不必客气,坐坐。”
潘金莲也开始准备碗筷。
王婆连忙坐下,打开了女儿红,笑呵呵地给自己倒了一盏,喝了一大口。
接着才想起来武大还没落座呢。
嘴里含着酒,不断比划:“嗯嗯嗯,坐坐坐,武大你可千万别客气,不然老身可坐不住了。”
“干娘,本官那就不客气了。”
武鸣将腰刀放在桌角,撕下一只鸡腿,大快朵颐。
看到那腰刀,王婆心头一慌,连忙啃了一块白切羊排,大口喝酒。
房门又开了。
几个神色晦暗的中年,穿着都不错,默默地坐了下来。
王婆叼着羊排一看,都是这条街上的老邻居。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都在她的茶楼里蛄蛹过。
随后,又走进来一对夫妇,全都红着眼睛。
王婆叼着羊排站了起来,挤出一抹干笑:“突然想起家里还炖着汤,老身这就先回了。”
“嗯?”
武鸣眼角一棱,伸手抽出半截腰刀:“老猪狗,今天你只管走,看本官劈不劈你就完了。”
“啊。”
王婆浑身一抖,颤巍巍地坐下了。
随后,步兵端来笔墨纸砚,分给众人。
“自己写,免得旁人说本官刑讯逼供。”
武鸣将腰刀合上。
潘金莲怔怔地看着这些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想来官人他办案,那肯定是需要的吧。
“哎呀,老身写什么呀?!”
王婆眼神闪躲地看了眼武鸣,随即对那夫妇道:“你们可别乱嚼舌根,你家孩子丢了,找不见了,跟老身有什么关系?”
“卖糖葫芦的说了,当时就是你给俺孩子买了根糖葫芦,领进了茶楼。”
那对夫妇有些崩溃:“王干娘,俺认你做了干娘,你怎么就忍心卖了你干孙女?她才六岁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王婆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武鸣朝门外一招手:“郓哥。”
“来了。”
郓哥轻快地跳了进来,一指王婆:“今天中午王婆领着那小孩从后门出去,交给了一个拍花子的老妖婆,那小孩老老实实地跟人走了,我跟了一个时辰,那老妖婆发现了我,直接往梁山转去,步兵营的兄弟还在盯梢。”
武鸣看向了大惊失色的王婆。
他离开前暗中交代郓哥盯紧王婆,但凡有事就去步兵营找人,报自己的名号。
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你个天杀的没娘养的臭狗屎,看老身不撕烂你的嘴?”
王婆恼羞成怒,就要起身,结果被两个步兵压住肩头。
“给你机会了,你把握不住啊?”
武鸣一扫手,扫开了王婆面前的纸笔,“那就去县衙大牢慢慢回忆。”
说罢一摆手:“带走。”
“啊,武大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刚来阳谷县,还不是老身帮衬,你能有今天?”
王婆挣扎,但被一步兵一刀把捣在嘴上,顿时痛的腿软,话都说不出口了。
“武督头啊,俺们可是你情我愿,还给了钱的。”
其余几人端着供述纸张,双手抖的像是帕金森。
“绿人者,人恒绿之。”
武鸣冷笑一声:“你们诱拐良家妇女,难道不是事实?”
“唰!”
武鸣抽出刀来,冷笑着看着几人:“是不是要物理阉割才肯老实?”
“啊,不用不用,这就交代,这就交代。”
几人颤颤巍巍地伏在桌案上开始书写。
武鸣看着一脸苍白,显然没经历过这样事的潘金莲,道:“娘子不必担心,这些老邻居只要态度好,把跟王婆怎么串联的事情交代出来,最多也就是流放,死不了。”
“哦哦。”
潘金莲连连点头。
一时间还是有些懵,仿佛看到了这些熟悉的邻居们的另外一面。
更没想到王干娘竟然敢干勾搭良家一事。
还偷小孩,还给卖了?
潘金莲只觉得对这条街的认知,瞬间崩塌了。
等他们写完,步兵收走了供述。
武鸣看着他们道:“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都滚回去。”
他带着供述去了县衙。
县令一看这些,顿时满意点头:“武督头,本官没看错你,就像之前说好的,你拿出证据,本官递折子,人牙子,必凌迟。”
“有劳大人。”
武鸣依然十分客气。
“不用不用,为百姓做事,是我们这些父母官应该的。”
县令想了想,道:“那被拐走的孩子怎么办?”
武鸣道:“步兵营的兄弟在盯梢,我这就带人去收网,端了牙子窝。”
“好,但此刻已是下午,一旦天黑,变数就会增多,你可要小心行事。”
县令不放心地叮嘱。
“多谢大人。”
武鸣微微抱拳,出了县衙骑上马,向梁山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