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6058所料,宴会上除了有人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外,并未出太多乱子。
宴会结束,二皇子先一步离开宫中,大皇子又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去跟皇帝请了安,这才也跟着离开。
6058倒是注意到系统监控有了一些变化。
随着零界的主系统更新,他的分系统能看到的污染情况也比刚来这个世界时要清晰不少。
行宫的阵法塌掉一处后,这个世界的污染分布也跟着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东边无法吸收的黑色如同处于高处的瀑布,往四周奔腾而去。
6058看不见宫外的情况,但料想应该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些影响。
而现在,这平均流向四周的黑影竟然形成了几个不起眼的小旋儿,按上个世界的经验,应该是又有新的信仰中心形成了。
这大概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新的影响。
而景里这边,刚刚结束了宴会,虞安便请他借一步说话。
景里了然,仍是与虞安约在了冷泉。
若不是时间仓促,景里其实更想带着虞安去朗月的桂宫。
事关权力之争,朗月的存在便变得重要起来,要是能待二人互通完消息,喊上朗月一同商议,也能速战速决。
只是时机不对。
景里摇摇头,去了冷泉,放出小猪仔,熟练地泡进了一旁的干净泉水里。
虞安蹲在他旁边,掏出了那张纸。
“这是今日送礼的人塞给我的,拿到这纸后,我并未擅动,只是记下了后来之人的信息,待礼都收好,才检查了名簿。”
虞安话说得很慢,道出了五家的名字。
其中便有二皇子的亲戚,也是皇帝这肉身母家那边的人。
景里蹙眉。
“这秘密,是指何秘密?”
若是大皇子的人,那还好说。
大皇子的生母是皇帝太子时期的大宫女,虽也是世家出身,但到底是庶女,能量算不得多大。
但二皇子的生母是皇帝的表妹,这便与皇帝扯上了关系。
而皇帝又是所谓“神使”,一旦与世界之外有关系,景里不得不谨慎。
虞安却并未表现得太紧张。
“我的秘密,殿下也都知晓。如今知道我身世的人,也只剩殿下与娘娘了。”
瞎眼婆婆在虞安离宫的第二年去世,朗月托人将她的尸首从奴人堆带了出来,送去了宫外,虞安夜得以见到了瞎眼婆婆的最后一面。
换言之,除了朗月这个变数,知道虞安是虞因与婉娘之子的人,全都死光了。
虞安并未表现得太过悲伤。
自从知道自己、瞎眼婆婆与朗月此前的纠葛后,他便已释然。
自己离开奴人堆后,朗月也给了瞎眼婆婆提供了一些保障,她走的时候,应当并不痛苦。
“若要说别的秘密,大抵还有一个。”虞安再次开口,“我便是此前娘娘送出去的奴儿。”
景里眉头稍微松了松。
虽说如今的虞安戴着面具,但他出宫时并未长开,如果只是这事,倒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虞安继续道:“他们此番,应是带了试探的意思,但娘娘布置得再好,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他顿了顿,看向景里的眼睛,难得地伸出手,悄悄靠近了景里放在泉边的手指。
“我想,或许顺着他们,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这个想法与景里不谋而合。
与虞安不同的是,他更想借着这个饵,弄清楚是否又有“神谕”降下。
景里手微动,便与虞安的碰到了一起。
他并未躲闪,反而就这么直接地将虞安的手握住。
景里的手沾了水,湿润,微凉。
虞安的手干燥,温热。
两种触感与温度相碰撞,虞安又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景里神色自然:“此事,明日需与母亲说一说,看她那边有没有别的线索。另外,最近你随我再出宫一趟。”
虞安并不多问。
如果今日传信之人与大皇子、二皇子有关,留在宫里远不如出去,也能给对方更多试探空间。
而景里此次出去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6058通过系统看到的那些“旋涡”,他还得亲自去一趟,以确认其真正形成的原因。
二人沟通完,景里便离开了冷泉。
现在天冷,冷泉虽说维持着让猪舒适的温度,旁边这小泉确实有些冻人。
虽然有从赝品系统兑的一些道具,景里也不是太想在这天寒地冻的室外待太久。
二人的手分开,虞安立刻为景里披上棉布巾,罩上一件大氅,又给他塞了个手炉。
“天凉,殿下莫要受凉。”
言语间,他的神色温柔如水。
景里欢喜于他的情感表露,如此可见,他此前表露心意并非完全无用。
二人速速回到寝殿,菁菁也已备好姜茶,为景里斟上。
感受到景里身上的寒气,她微微拧眉:“殿下,这天这般寒冷,那冷泉一定要每日都去吗?”
景里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笑道:“这是父皇的心意,我又怎能负了?”
这话不是说给菁菁听的,殿中自有别的宫人传话过去。
菁菁也没有再劝,麻利地收拾好一切,等景里换好衣服,却见她也换了一身素衣,对景里行了个礼。
“娘娘今日交代,今年冬日时间长,殿下歇下前,菁菁会为殿下暖床。”
这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大事,宫里小点儿的皇子公主,天只要稍稍转凉,便有宫女为他们暖床。
再大点的,像二皇子,便直接搂着宫女睡觉了。
景里有从系统空间中兑的热水袋,并不觉得冬夜有多难熬,便从未与朗月提起过这事。
但朗月主动说起这事,看来也是在为此后之事做铺垫。
虞安的脸也已经完全黑了,偏偏他还不能多说什么。
景里无奈开口:“菁菁姐姐,我又不冷,何须你暖床?”
菁菁笑着摇头,脸上染上了羞:
“此为娘娘之意,殿下今日已满十三,再过不久便要成家,也要早些适应……不一样的温度。”
朗月的原话是要殿下习惯一张床睡两个人,但现在时候还不到,菁菁便也只从暖床做起。
景里见她这样,也知道自己拒绝不管用,嘴上道:“那便如此吧。”
下一瞬,却又往菁菁手上放了个什么东西,菁菁便朝着自己常睡的那张小床走去。
虞安看到一抹淡金色顺着菁菁的手掌消失,便知道景里又做了些什么。
此时他并不好开口多问,便拱了拱手:“殿下,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给娘娘请安。”
景里知晓他在提醒自己,出声应下。
“今日你便在脚榻边歇着,东宫很安全,不必如此消耗。”
虞安点头,待景里爬上床后,在脚榻盘膝而坐,一直听着床上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虞安望着菁菁的床榻,神色渐沉,呼出一口浊气,闭眼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