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地点离市区并不算远，殷玖和枡山宪三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下来了。
    两人在温泉旅馆吃了些面食，带上洗浴用具就一块到了温泉池边。
    “这次出国，和我同行的人向我推荐了这里的温泉，说是能缓解失眠。。我当时立刻就想到了你。”枡山宪三扮演着竭力想要讨好养子的慈父，他坐在温泉池里肩膀上挂着条毛巾，转头看向殷玖时目光慈爱又温和，“要不要下来试试，我猜你也是第一次来日本泡温泉。”
    “的确是第一次。”比起皮斯克的悠然自得，殷玖的动作笨拙看起来有些不太适应，他迟疑的伸出脚趾在水里探了探，又谨慎的缩了回去。
    “别怕，水温正好，泡一会儿就适应了。”枡山宪三坐在温泉里，自刚刚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他自认为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对殷玖的不适应深表理解，甚至觉得捕捉到了新一轮拉近关系的契机，“你可以先试试把水没过膝盖，然后再一点点。。。。”
    枡山宪三指导的话语才说到一半，就看到殷玖驾轻就熟的突然直接一只脚踏入水中。
    “。。。。。”
    “水温的确刚好合适，”殷玖腼腆的勾起嘴角，皮斯克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悄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殷玖倒不至于娇气到泡个温泉都需要人指导，只不过大晚上的这水腾腾冒着热气，枡山宪三又正好处于一个热感神经不太敏感的年纪。。。。
    “。。。。。”
    殷玖觉得他绝对没有信不过皮斯克的意思，只不过这种情况下，战略性的试探水温是很有必要的步骤。
    枡山宪三的半句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带仔的成就感也跟着就这么戛然而止。
    一时间空气里飘荡出了一抹年迈的忧郁。
    良久。。。
    枡山宪三缓过劲来，注意到殷玖已经自己找到了舒适的位置，此时正靠在一边的鹅卵石墙体上看着自己。
    “你的手怎么了？”枡山宪三眯起眼睛，他觉得殷玖靠坐的姿势不太对劲，孩子有一只手一直搭在岸边，仔细观察隐约能看纸白的手心上还贴着一块四方形比少年肤色暗了许多的肉色ok棒，“什么时候受伤的？”
    “大概三四天前吧。”殷玖抬起手端详了一会儿，接着粗略计算道，“当时在剧组里不小心被玻璃杯划到的，算到今天晚上应该是第四天整了。”
    “这么多天了还没结痂？”枡山宪三皱起眉头，这种伤用组织的药几乎两天就能好全，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殷玖的脖颈，“那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之前遇到了一位歹徒。。。”殷玖也皱起眉头，这个伤要更久些，明明只是淤青但已经快要两周了却一点也没有消退的迹象，很显然已经远低于正常人的愈合速度。
    他的身体肯定出现了一些问题。
    能意识到这点的不只有殷玖，听到殷玖遇到歹徒还负了伤，皮斯克的眼皮狠狠就是一跳。
    这都是些什么事？
    要是他的任务目标出了意外，这可是会被当做重大失误处理的。
    再回想之前收到那个叫格兰菲迪的代号成员的邮件。
    难道是因为殷玖这边出了问题，而他一个监护人却迟迟没有动作，所以上头才对他不满了？
    这可太不妙了！
    皮斯克心头警铃大作，他觉得该为自己的小命考虑考虑。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开口，这次却不是问句，
    “我朋友的那个研究所里还有一些对抗失眠和治疗伤口的药，明天我带你去拿，顺道检查一下身体吧。虽然上次的检查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如果伤口迟迟不能愈合，不论怎么说至少要在那边做个消毒。”
    “会不会太麻烦了，其实都是小伤。”殷玖嘴上推辞，心里却完全没打算拒绝。
    本来他就打算去的研究所，能有皮斯克代步，他求之不得。但口是心非的推托还是不可或缺的，组织里的同僚向来狐疑满腹，尤其是那些在组织中浸染多年的老家伙们。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安抚’皮斯克，让对方办事的更有踏实感。
    自认为体贴的殷玖不出意外听到了皮斯克不赞同的声音，“这怎么能算小伤？”
    “虽然看起来只是淤青，但伤在肩膀上，如果不做处理很容易影响你的睡眠，这样你的失眠根本调理不好。”
    “嗯。。。”殷玖露出一个迟疑的表情，似乎有些动摇。
    枡山宪三见殷玖摇摆不定，立刻把毛巾丢到一边，乘胜追击，“生病受伤了，自然应当去医院，况且我这把年纪的人也是时常要去医院保养的，只是顺道带上你，算不上什么。”
    “好吧。”见殷玖终于是轻轻点了点脑袋，皮斯克暗自松了口气，眉头也如释重负地舒展开来。
    目标的近期行程，以及目标最新的身体检查报告，皮斯克觉得应该暂时足以让他向组织交差了。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一同浸泡在池子里。
    “哒哒哒。”
    夜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宛如轻纱拂面，有木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殷玖本来泡在水里正昏昏欲睡，抬头就看到夜幕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过来。
    “？？”殷玖顿时瞪大眼睛，大半个人埋在了水下，只露出一个半个脑袋和一只左手。
    “不用那么紧张，露天温泉本来就是男女混浴，应该是其他人过来了。”枡山宪三倒是非常适应现在这种情况，看到年轻人瞳孔地震的窘迫神态，心情愉悦的用手指在水中划拉出一片水波。
    “。。。。”
    殷玖看着枡山宪三不急不缓的起身，从岸边的篮子里拿过准备好的浴衣套在身上，然后才又取出一条毛巾递到他身前，“如果不喜欢有人打扰的话可以先出来，我们会在这边过个夜，豪华套间里有独立的单人温泉。”
    “豪华套间？”殷玖眨了眨眼睛，躲在水下的脑瞬间冒了出来，这瓶年迈且积极的老干部似乎不但工作热情，还深谙“劳逸结合”之道。
    殷玖瞬间就弯了眼角，谁说只有老混子才懂得生活，眼前不就有一位品味与能力皆备的陈年老酒吗？
    殷玖接过大毛巾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裹住，又从篮子里夹出了另一条偏小带着小熊耳朵的黄色毛巾包在头上。
    “小玖？”
    “？”
    殷玖正擦着脸，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把双眼从毛绒绒的布料里露出来，然后再转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小目标——柯南。
    以及，正满脸通红已经转过身背过去的毛利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