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如铅块般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方,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其中。此刻分明正值阳光最为炽热的正午时分,但天空却被一片阴沉所笼罩,宛如夜幕提前降临。
那股弥漫于空气中的潮湿阴冷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人们的鼻腔和毛孔,令人不禁心生寒意,仿佛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席卷而来。
位于成光市郊外的这片区域,有一座规模堪称全市之最的岭山墓园。
它静静地矗立在一群山峦环抱之中,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由于地理位置较为偏远且特殊,平日里极少有人会踏足此地。
偶有访客出现在这座宁静的墓园内,他们的面容或是被无尽的哀伤所淹没,或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碎的麻木与茫然。
灵魂安息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静谧又肃穆,一段生命的消逝意味着围绕这个人的故事落幕,
“噔——噔——噔”
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伴随着这独特的旋律,一个神秘而迷人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一袭黑色长裙的女人,她外面紧紧地裹着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下摆随风轻轻飘动,与她优雅的步伐相互呼应,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手中紧握着的那一束洁白如雪的百合花,女人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向上,
她的身姿高挑修长,冷然淡漠的神情中,隐约能捕捉到一抹的落寞和怀念。
今日天气不好,又是工作日,岭山墓园人迹罕至,她路过一座座镌刻着代表一个人一生的冰冷石碑,一张张黑白照片像是一段无声的故事。
女人目测四十多岁,岁月却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保养得当的同时,气质也格外清冷,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具有知性的成熟女性魅力。
她停步在一个占地面最大,墓碑更是精琢细刻的陵墓前,都说死亡是平等的,但是活人却还是用这样可笑的的方式将死人也分出三六九等。
手中那束洁白如雪的百合花,是今日一早才从花园里摘下来的,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清新怡人的芬芳,她轻盈地弯下腰,将其轻轻地放置在墓前。
目光缓缓落在墓碑上那张熟悉脸上,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一一浮现在眼前。
他们一同坐在海边看日出日落,聆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然而如今,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只剩下这座冰冷的墓碑和无尽的思念。
她静静地凝视着照片,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想要透过那薄薄的纸张,再次触摸到他温暖的肌肤,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拥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她却浑然不觉,直到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才让她回过神来。
“维正,祁家出事了,祁柏被判了死刑,祁言和朱秀也进去了,你的儿子还剩下了一个,对不起,我没有替你管教好他。”
“不过,你放心,他毕竟是你的血脉,我不会杀他。”
她神情温柔充满了对已逝之人的爱恋,阴沉的天空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滴雨落了下来,随机更多的雨滴飘落,风吹动她的风衣,女人推了推眼睛,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那张黑白照片后,转身离去。
“秦院长!”
身穿黑色制服的健硕保镖打着伞快步迎了上来,秦婉晴转头再次看向岭山墓园,这里埋葬着那个她执念一生的男人。
“走吧,回益盛。”
“是。”
在那幽暗深邃、仿佛没有尽头的狭长通风管道之中,一名黑发垂至双肩的短发少女正静静地趴着。
她的动作娴熟而利落,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黑豹,轻盈地开启了下方那个隐藏着的排风扇缺口。
悄无声息地从一处被监控摄像头忽略的死角纵身跃下,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
进入到纯白色墙面装饰的院长办公室后,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所有可能暴露她行踪的监控设备,悠然自得的姿态漫步其中,就好像正在悠闲地逛着一家奢华的商场。
“怀声乖,别哭了,后天姐姐就来接你。”
她带着耳麦,一边哄着对面的人,一边拆开了电脑主机,将整个硬板拿下来后和自己那个小巧的银色机箱对接,很快屏幕闪动起来,显示出了传输进度。
“今天吃药了吗?安排照顾你的人要是不合心意就和符珍提,放心,我好着呢。”
不管地上正在传输文件的机箱,她打开手上的腕表,一个光屏出现,她看着浮动出现的ai冷声道:“零二,全屋扫描。”
“姐姐,这个任务危险吗?我会不会打扰你?”
“我的本事你还不放心啊!乖,等这个任务结束,带你去看极光。”
两人正说着话,光屏的ai却突然开口:“洛神,手术室后面有一个暗间直通地下,比地面建筑面积更大,扫描完毕,地图和结构已传输至手机终端。”
闻言,洛神打开手机查看起了地下的情况,她回到主机面前,将机箱另一端与自己的手腕上的智能ai链接,“零二,开启监控程序,将这台主机相关联设备的所有联网痕迹全线监控24小时。”
“正在入侵,数据读取进度2%........”
做完这一切,洛神将主机重新装了回去,和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怀声,你乖乖修养,有什么要求尽管和珍世提,有点新状况,姐姐后天应该赶不回来了,多等我两天好不好?”
“好,那你注意安全。”
随着办公室里内置的手术室暗门的打开,洛神看着眼前黑暗的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轻笑着哄着不安心的季怀声,
“宝贝乖,别背着我偷偷掉眼泪,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嗯。”
随着季怀声这声回应,洛神挂掉了通讯设备,将ai零二留在了院长办公室,独自一人进入了益盛精神病院的地下场所。
小雨忽至,浙淅沥沥落在车窗上,后排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大概是因为这一次回祁家老宅的心境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祁蘅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两人,谁都没说话,各自揣着心事,窗外景物不断倒退着,一路上都是熟悉的风景,回祁家老宅的这条路祁蘅一个人走过了十四年,这一次不一样了,有人陪着他了。
符珍的手覆在他放在后座的宽大手背上,祁蘅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她,他咬着唇想了一下,然后慢慢俯身躺了下去,枕在了她的腿上,
“姐姐,其实我知道.........你在查我母亲的死。”
符珍正看着窗外,忽觉腿上一沉,祁蘅的话她并不惊讶,这个人有多聪明,心思有多细,她早已被震撼了很多次了,现在不管祁蘅再做什么,她都不会奇怪。
她收回目光,垂眸看向他,祁蘅枕在她腿上,脸颊轻轻蹭着她的手,睫毛随着他眼睫的轻颤,刷着她的掌心,有些痒,连带着心上也跟被人轻轻挠了一下似的。
“年少的时候,觉得这条路像是会将人吞噬的魔鬼,一步步引着我走向地狱,沿路上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出现拳打脚踢的人群,这里的每条小巷我都记得。”
她听的有些心疼,伸手揽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他枕的更舒服些。
“那时候小,就觉得老宅的大门怎么那么高,那么难进,铁艺的门栏不是将我挡在外面,就是将我关在里面。后来我发现其实没什么差别,因为门里门外都一样是地狱,那时候实在幼稚的可笑,想着以后长大了,迟早把这破门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