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萧良辰不利?这倒是稀奇。
萧良辰这个人吧,要讨厌他其实还挺难的,长得好看就不说了,待人也不分三六九等,总是一副谦谦君子样。
按理不应该树敌才对啊?
莺九娘是个爽利的性子,没等杜若细问,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本来上次萧良辰误打误撞进了他们群芳阁,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阁里的姑娘们后来闲聊的时候都觉得很惋惜,毕竟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可不多见。
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过几天就忘了。
结果昨儿个突然来了一个男人,不喝花酒也不叫姑娘,只顾着打听那日的事。
问萧良辰是不是来逛过窑子,又问他都干了些什么,甚至还拿出二十两银子,要她们帮着作伪证,证明萧良辰确实在群芳阁睡过了。
莺九娘当时就觉得这事儿蹊跷,怕是有人不怀好意。
正巧今儿碰见了杜若,她就多嘴提醒了一句,省得那么个洁身自好的少年郎被人算计了,还蒙在鼓里……
“莺妈妈收了那钱么?”杜若问道。
“杜娘子可别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莺九娘一甩帕子,香气飘出十来里,“九娘我虽然挣的是卖肉的钱,但做人也是有底线的。肉,可以卖,良心却是无价的。区区二十两银子就想收买老娘,呵,真当我们这些做妓子的低贱么?”
杜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莺妈妈果然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莺九娘噗嗤笑了,“行了杜娘子,你也别在这儿捧我的臭脚了,赶紧去跟那位公子说一声吧,看到底是谁想在背后阴他。”
杜若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说实在的,她是真不想跟萧良辰再有什么牵扯了,之前因着萧良辰,她都被村里人误会两次了。
这倒不算什么,反正外人的眼光杜若也并不是很在意。
但是自家相公的想法,她却不能不管。
江漓已经知道她跟萧良辰之间的渊源了,上次还吃醋来着,要是听说了她跟萧良辰私下见面的事,估计不会高兴。
但萧良辰毕竟是原主的心上人,除了有点妈宝,别的也没什么毛病,而且还在考场上为江湛仗义执言过。
如今他遇到了小人,自己要是明哲保身,坐视不理,似乎有些不太善良。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跑一趟。
跟莺九娘道别之后,杜若就直接去了秀山书院。
秀山书院的门房仍然是那个驼背的张叔,看到她马上堆起了笑脸,“哟,杜娘子来了?可是来找江公子的?等着,我这就进去告诉他一声。”
“不是的张叔。”杜若急忙把他叫住,“我不是来找我家二弟的,而是来找萧良辰萧公子的。”
找萧公子?张叔有些迷惑。
杜若马上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跟萧公子是同村,他娘托我顺路带点东西过来,说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他。”
也只能找这个烂借口了。
其实杜若有想过让江湛转告萧良辰,但仔细一想不妥,萧良辰肯定不乐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去过群芳阁那种地方,尤其是他的同窗。
虽然什么也没干,但说出去谁会信呢?
张叔果然半点没有怀疑,乐颠颠地跑进去叫人。
萧良辰很快就出来了,还是那身蓝白儒衫,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
“阿蛮?”萧良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人儿,眼神闪烁得厉害,竟不敢直视她。
他太心虚了。
自从上次三元客栈一别,他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梦见杜若,梦里的她跟小时候一样,像个小尾巴似的追在他的身后,甜甜地喊他良辰哥哥。
他们一起扑蝶赏花,一起读书识字,一起在草地上打滚,然后……
萧良辰羞愧自责,却又忍不住贪恋梦里的美好和温存,整日里魂不守舍,好几次在课上出了错。
如今梦里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萧良辰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看她,又不敢。
不看,又舍不得。
他的这些异常反应,杜若完全没有察觉出来,毕竟原主的这个小竹马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别别扭扭的,她也习惯了。
杜若径直走到台阶下面,示意萧良辰跟上。
这个位置刚刚好,说的话不至于被别人听见,又恰到好处的避了嫌。
“我长话短说吧,有人要害你,你自己多留点心。”杜若把莺九娘的话转达了一遍,说完就准备走人。
萧良辰鬼使神差地喊了她一声,“阿蛮!”
杜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事?”
她的眸子清亮又娇媚,里面全都是他的影子;两片粉嘟嘟的红唇微微张着,宛如初春的桃花,吐露芬芳。
萧良辰的喉头忽地滚动了一下,火烫一般挪开了视线。
在梦里,他曾经……
“萧公子?”杜若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催促道,“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还急着去买买买呢。
萧良辰回过神,没话找话地问:“阿蛮,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害我?”
杜若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得罪过什么人,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她早就有个猜测,但她不想说。
反正跟自己无关,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萧良辰低头哦了声,不再说话了。
杜若转身离开。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萧良辰自嘲地笑笑,抬脚进了书院。
其实答案很简单。
知道他去过群芳阁,又跟他有过恩怨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蒋幼仪。
原先以为蒋幼仪只是性子骄纵了些,没想到竟然坏成这样,亲事不成,就想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毁了他。
他已经过了县试,而且名次颇高。
一旦逛青楼这种事被坐实,那么按照大昭律法,之后的府试院试甚至乡试,就都跟他无缘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不行,他得再去一趟蒋家,把事情彻底说清楚,不能任由蒋幼仪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