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纸糊的窗棂斜斜地照进屋里。
杜若的生物钟响了。
眼睛还没睁开,双手已经习惯性地拍向了床丁,那种硬硬的凉凉的触感,有助于刺激她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今天的感觉似乎略有不同。
硬是挺硬的,却一点也不凉。
不仅不凉,还像个火炉一样,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
人?
杜若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扭过头去看。
身旁睡了个美男子。
剑眉狭长,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明了,整张脸仿佛是女娲娘娘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白色中衣微微敞开,露出了无一丝赘肉的胸膛,散发着强烈荷尔蒙的味道。
再往下……
被被子挡住了。
杜若又惊又喜,小手往男人精壮的腰上一拧,“相公?”
江漓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大清早的就想谋杀亲夫啊?”他伸出大掌将小媳妇捞进了怀里,低头去寻她的唇,“精神这么好,看来得消耗消耗。”
杜若脸一偏,躲开了江漓的亲近,然后轻轻推了推他,嗔了他一眼,“晚点儿,还没漱口呢……”
江漓的吻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好,那就晚点儿。”他轻笑道。
杜若仰着脖子看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来凤阳府了?”
江漓一本正经,“想你了,就过来了。”
“少来。”杜若忍不住又拧了一把,“说实话!”
身为乌头县的捕头,再想老婆也不可能擅离职守,这中间肯定有事儿。
“好了我说,娘子手下留情。”
江漓将她搂紧了些,笑道,“为夫确实是想你了,顺便来府城报到的。”
见杜若白皙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懵逼,他便详细解释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
上次他不是在玉龟山剿匪立了头功么?按照李县令的推测,应该会有几十两黄金的奖励,外加博个没品级的武官当当。
等了差不多一个月,批复终于在两天前下来了。
黄金确实有,整整五十两,不过是给王不就,还有林县令的女儿林若男的。
当初剿匪他二人同样立了大功,当然也同样有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调函,任命江漓为神武校尉,驻守凤阳府,统三千兵马……
“三千?”杜若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没品级的武官手下都有这么多人?”
江漓失笑,“别急,先听我把话讲完。”
没品级的武官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手下,通常情况下能统几百个兵就很不错了,也就比百夫长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但江漓这个官并非没有品级。
神武校尉,从六品。
“说起来还是娘子的功劳,调函上写得清清楚楚,为夫剿匪一百余,再加上娘子大破摸鱼寨,生擒水匪一百余,解除了黑水一带肆虐多年的水患,两功并赏,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结果。”
说到这里,江漓又低头亲了亲小媳妇,夸道:“我家娘子就是厉害!”
杜若总算是全搞明白了。
怪不得水匪的案子过去了那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苏知府把功劳一起算到江漓头上了。
也行吧,肥水没流外人田就好。
“这样说来,你现在的官儿岂不是比杜仁美还要高两级?”杜若两眼亮晶晶。
江漓笑,“是是是,以后他见了你,还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江夫人呢。”
这样啊……
可真是爽歪歪!
“那我见了杜明珠,可不可以抽她?”
江漓:“……”
杜若噗嗤一声笑了,“傻瓜,逗你玩儿呢!我现在可是官夫人了,得注意个人形象,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省得被人看到说江大人的夫人是个泼皮悍妇,不是丢你的脸么?”
江漓倒是不在意这个,“无妨,为夫脸皮厚,不怕丢。”
娘子是个有分寸的人,她如果出手打人,那肯定是对方该打。
说完了江漓这边的事,杜若也很快把自己一行人出发后的大事小事都告诉了江漓,包括怎么搞定的水匪,怎么破解段家的那些阴谋诡计,以及江湛中了府案首的事。
江漓很是欣慰,“二弟从小天资就好,是我们兄弟几个之中最像父亲的,就是性子软和了些。不过经此一事,想必他也懂得世间险恶了,将来也能少走些弯路。”
杜若深以为然。
“对了,娘子刚才说,禹王也来凤阳府了?”江漓问道。
杜若点头,“据说是为了主持杏林大会。”
江漓垂眸沉思。
既然禹王也来了,自己要不要上门觐见呢?
当初他救了还是十三皇子的禹王之后,禹王就曾经提出过想招揽他,因为放不下家里年幼的弟弟妹妹,所以他拒绝了。
如今自己即将任职神武校尉,如果能跟禹王搭上关系,那以后晋升的机会肯定会大得多……
不过片刻之后,江漓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不是个清高的人,也不介意走捷径,但送上门的肉不香,自己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等待时机,有朝一日大放异彩,还怕禹王不主动来找自己?
江漓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身旁的美人身上。
须臾,皱了皱眉,“娘子好像瘦了些?”
“有吗?”最近忙着科举的事,杜若倒是没留意到这个。
“有。”江漓的大掌在媳妇身上量了量,“腰又细了半寸有余,是不是吃得不太好?”
手徐徐上移,呼吸忽地一顿,然后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不过这里倒是又大了一圈,为夫很是喜欢。”
轰,杜若的脸瞬间爆红,差点脑溢血。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一个不好色的!
不过比色嘛,who怕who?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胜负欲,杜若也学江漓那样,摸了摸他的胸肌,然后挑衅地看着他,“这里好像也更大了一点呢,我也很喜欢。”
江漓,“……”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能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了。
去它的十八岁圆房。
他现在就要!
江漓一个翻身压住了杜若,低头狠狠吻住,手也没闲着,熟练地去剥她的衣裳。
唔。
杜若这才意识到自己点了火,急忙手脚并用地去推,可惜她小胳膊小腿儿的,哪里推得动,男人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江漓……你别……”
剩下的话,都在激烈的热吻中破碎成了暧昧的声响。
男人仿佛已经丧失了理智,只想将她拆了吃了。
杜若后悔。
很后悔。
早知道江漓这么不经撩,她就不该要那该死的胜负欲……
就在杜若四肢一摊准备认命的时候,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解救了她,“杜娘子?杜娘子可起了?”
杜若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忙趁这个机会腾出嘴喊道:“起了起了,这就来!”
说着掐了一把身上的男人,“相公,有人。”
江漓磨牙。
没办法,他只能极力将那股渴望平息下去,又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这才不情不愿地翻身下床。
欲求不满的男人脸色当然好不到哪里去,江漓拉开门栓,语气不悦,“何事?”
门口的伙计看到他吓了一大跳。
男人?杜娘子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
而且还长得这么俊,穿得这么少,难道……杜娘子红杏出墙了?
伙计心里一突,上下打量着江漓,怀疑地问:“你谁呀?怎么会在杜娘子屋里?”
“我是她男人。”江漓言简意赅。
杜娘子的男人?
伙计表示不信,“我瞅着你面生的很,什么时候来的?”
偷偷摸摸的,能是正经夫妻?
江漓正要开口,床上的杜若听见了,赶紧解释,“小二哥,他真是我家相公,昨儿半夜到的!”
伙计将信将疑地哦了声,把手里提着的一桶热水递给江漓,然后转身走了。
走到楼梯口,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返回到楼上,跑到了江湛住的那间客房门口。
开始砰砰砰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露出了少年那张俊俏的脸。
还没等江湛说话,伙计就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嗓音提醒道:“江公子,您家大嫂房里藏了一个男人,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伙计想得很周到。
如果真是杜若的相公,那就是江湛的哥哥,江湛肯定认识。
如果不是,要么是奸夫淫妇,要么就是杜若被那男人给胁迫了,但不管哪种,都不是什么好事,得抓个现行扭送到衙门里去才行!
“满口胡言!”江湛难得的冷了脸,“小二哥,你可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败坏我家大嫂名声!”
伙计急得就差发誓了,“我亲眼所见,江公子若是不信,尽可自己看去!”
江湛当然要去看。
不然任凭别人胡说八道,大嫂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立即走到了隔壁客房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了隐隐约约的笑声,似乎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江湛俊脸一变。
伙计偷偷瞄他,嘴里嘀咕道:“江公子您看,我没有说谎吧?真有男人……”
江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嫂的为人他信得过,断不可能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来,其中定有缘故。
“大嫂?”他拍了拍门,喊了声。
吱呀,门很快就开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站在门边,身姿高大挺拔,面容隽朗英俊,即便穿着最简单的白色中衣,也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伟岸气质。
“就是他!”伙计叫道。
下一刻,却见江湛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冲上前,“大哥!大哥你何时来的?”
伙计愣住。
啥?还真是杜娘子的相公啊?这事儿闹的,差点好心办了坏事。
他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然后悄咪咪往楼梯口那边退去,想溜之大吉。
“小二哥还请留步。”就在这时候,江漓叫住了他。
伙计暗叫一声不好。
他僵硬地回过身,讪讪地道歉,“对不住啊江大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以为……”
“小二哥是个机灵的,娘子住在这里我很放心。”江漓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伙计,笑道,“麻烦再多送点热水过来。”
伙计转惊为喜,忙接过银子,响亮地应了声,“诶,您稍等,马上就来!”
说完一溜烟地下楼去了。
兄弟两个站在门口说着话,江湛往房里瞧了瞧,疑惑地问道:“大哥,大嫂呢?”
“你大嫂累了,晚点起。”
江漓直接伸手将自家老弟推了出去,“你先回房,等会儿我跟你大嫂洗漱完就过去喊你。”
江湛乖乖哦了声。
边走边在心里却纳着闷儿,大嫂昨儿晚上看着精神挺好啊,怎么睡了一觉反而累了?
算了应该没多大事,有大哥在呢,大哥肯定会照顾好大嫂的。
他想了想,而后喜滋滋地去把大哥来了的事儿告诉了江夫子跟老铁头,江夫子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看得出来也是很开心的。
只有老铁头笑而不语。
臭小子大半夜偷摸上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不过懒得戳穿罢了,一来就往杜氏房里钻,不用说,肯定是想媳妇儿了呗。
嗯,挺好。
希望这小子努努力,赶紧让杜氏怀上孩子,也省得担心杜氏被别人给抢走了。
......
不多时,伙计又送了一桶热水过来。
夫妻俩洗漱完毕,也换好了衣裳,杜若照例涂了美黑霜。
虽然江漓来了,不用再担心美貌招来祸事了,但也没必要太过显眼,还是低调点好。
而且杜若今儿还有件大事要办。
不宜招摇。
两人先去喊了江湛和江夫子他们,然后携手下楼用早饭,顺便在柜台登记一下。
一楼大堂里早已经坐满了人,学子们大都认识江漓,以前见过的,也知道江漓的身份。
于是纷纷起身寒暄。
扁豆豆更是会来事,一挥手叫来了掌柜的,“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给江捕头接风洗尘!”
江漓客气地道了声谢。
一时间热闹非凡。
只有萧良辰默默地坐在角落边没吭声,他的视线从夫妻俩相握的手上移开,低下头自顾自地喝粥。
心里却莫名地堵得慌,连嘴里的粥都寡淡无味。
吃完了饭,江漓便动身去了府衙报到。
杜若则叫住了老铁头,嘿嘿地笑,“走吧老铁叔,该咱们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