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伯跟蓉嬷嬷一人提了一盏气死风灯,一个打头一个排尾,护送着杜若他们还有新添的二十多个下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好在离得近,半刻钟不到就进了隔壁江府的大门。
蓉嬷嬷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做起事来却很是干脆利索,不等主子吩咐,立马这样那样地指挥起来。
掌灯的,烧水的,查看门户的,各有各的活儿。
本来黑灯瞎火的江府,很快亮堂起来,有了人间烟火气。
“大人,夫人,几位老爷太太,夜凉风寒,还是快回屋吧。”调度完下人,蓉嬷嬷还不忘安排几个主子,“等会儿老奴就让人把热水送过去,你们也好早些洗漱安置。”
杜若:“哦。”
乖乖,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啊,根本轮不到她去发号施令。
这样也好,省心。
回到主院没一会儿,热水果然就送到了,满满两大桶。
跟着热水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相貌姣好的丫鬟。
说是要伺候杜若沐浴。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很晚了,你们忙完了也歇着去吧。”杜若赶紧把人往外赶。
主子发了话,身为下人当然也只能听从,两个漂亮丫鬟把水抬进了隔间的浴室,随后躬身退出了屋子。
杜若鞠了一把汗,刚刚升级成为人上人,被人这么精心地伺候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见媳妇这副适应不良的样子,江漓眸子中闪过笑意,直接大手一捞将她拦腰抱起,抬脚进了浴室。
“累坏了吧?既然不好意思让丫鬟洗,那为夫帮你洗可好?”
杜若:“……不好。”
赶了好几天的路,她是真的乏了,只想早点上床睡觉。
万一洗着洗着,洗出火了怎么办?
那她今晚可别想安生了。
江漓那个气人的家伙,竟还明知故问,“为何不好?”
“反正就是不好。”杜若嗔了男人一眼,挣扎着跳下地,用力将他推了出去,啪嗒关上门,“不许偷窥。”
江漓摸了摸鼻子。
偷窥?怎么可能,他才不是那等下作之人。
转头走到衣橱边,将杜若跟自己等会儿要穿的换洗衣物找出来,摊平放好。
然后坐到了椅子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约莫一刻钟后,浴室里传出了杜若的呼唤:“相公?相公?”
江漓眼眸睁开,里面促狭的流光乍现,嘴角也跟着扬起。
起身走到门边,“何事?”
杜若开腔,“那个、我衣裳忘拿了。”
江漓嗯了声,“我这就给你送进去。”
推开门,浴室里水汽弥漫,美人缩在浴桶之中,只露出半个脑袋,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警惕地瞅着他。
江漓喉头一紧。
继而失笑。
这个磨人精,不知道越是这样越勾人么?
将衣物搭在了浴桶旁边的架子上,江漓面不改色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问道:“娘子,你可湿了发?”
啊?杜若低头一瞧,糟糕,还真湿了。
本来是盘起来的,可头发实在太长,都到腰间了,再加上她盘发的技术一向不到家,有几缕散落下来,全都泡在了水里。
要知道,古代是没有吹风机这种神器的,只能用毛巾绞掉水分,再让它自然风干。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等头发彻底干透,至少也得大半个时辰。
可要是不管不顾地就这么睡,对健康肯定是有妨害的。
失眠多梦就不说了,严重的还会导致寒邪入体,引起偏头痛和风湿,甚至神经系统出现问题。
杜若郁闷。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就偏偏学不会盘发呢?
看着杜若脸上懊恼的神色,江漓以拳抵唇,清咳了两声,语气中透着诱惑,“要不要……为夫用内力帮你催干?”
杜若眼睛一亮,这个好,江漓牌天然吹风机,值得拥有。
于是鸡啄米一般点头,“要要要,相公你好厉害!”
有个武功高强的老公,真是太方便了有木有?
江漓举步走到浴桶边,伸手抽掉了杜若头上的发簪,将散落的湿发全部挽上去,重新盘好。
跟着右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开始发功。
杜若好奇地感受着。
刚开始还没什么,但很快,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江漓的手掌处散播开来,好像电流一样,在头皮上流窜。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仿佛闭塞的毛孔都被打开了,暖暖的,痒痒的,很舒服。
杜若差点没忍住发出愉悦的呻吟。
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眼皮子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脑袋一歪,竟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江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人从水里抱出来,轻柔地为杜若擦干净身子,然后抱到了外面的床上。
凝视着她香甜的睡颜,他低头落下一吻,胸腔里盛的满满都是幸福。
目光下移……
江漓眸光转暗。
傻瓜,能光明正大地看,又何需偷窥?
......
杜若这一觉睡得很沉,跟吃了安眠药似的,连个梦都没做。
睁开眼的一霎那,望着头顶陌生的床幔,她有片刻的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里是江府,是她的新家……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郑氏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因着杜若有爱睡懒觉的毛病,郑氏几乎每天到点儿了都会过来喊她起床,照顾她洗漱,给她梳头。
已经养成了习惯。
不过跟往常不同的是,今儿郑氏是空着手进来的,没有热水,没有毛巾,只有满脸的不安。
“怎么了娘?”杜若疑惑地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郑氏摇头,“没……”
她挨着床丁坐下,委屈巴巴地道:“阿蛮,娘的活儿被人抢了……”
“啥意思?”杜若懵。
郑氏做贼一样瞅了眼门外,然后压低了声音,把自己一大早的遭遇说给了杜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