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嗤笑一声,别过脸:“大梁现在的狗皇帝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家人,连我三岁的小儿子都没有放过,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们的探子已经被顾星言全部杀了,信不信由你。”
阿瓦:“上午进军营那位公子,以及那两个姑娘是谁?”
“那男的是舒国公的儿子,两个姑娘一个是他妹妹。另一个我不知道,看他们关系亲密,应该是相好。他的那个妹妹,和顾星言的关系也不一般。”
阿瓦嘴角勾了勾,若真如他所言,顾星言行军打仗还不忘带上女人寻欢作乐,就不值得国君如此重视了。
他眼眸冰冷地盯着山羊胡,冷哼道:“你在撒谎!谁不知你们的大梁新帝下达了新政令,女子可入军营。”
“呵。”山羊胡冷笑,挺了挺身板,“撒不撒谎的,不是还有五个时辰就知道了吗?大将军王既然不相信我,那就把我杀了吧。”
“好,本将军成全你。来人,把这个大梁兵给我拖下去,杀了。”
被踹飞出去的士兵一瘸一拐地进来,扯住他的衣领往外拖。
山羊胡也不反抗,跟着他出了指挥营,他说的都是事实,除了顾星成杀他全家这件事是杜撰的。
没办法,一家老小的命被辰王殿下拿捏着,他们要顾星言死在这里,他只能这么做,哪怕赔上他的一条命。
已经出了营帐,瘸子兵举起了手中的刀。
山羊胡跪在地上,闭上了眼,他在赌,拿自己的命赌。
赌阿瓦会信他,赌他可以将顾星言杀死在这永州城。
瘸子兵用力一挥,刀直直对着山羊胡的脖子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哐当一声响,瘸子兵手中的刀应声落地,而山羊胡则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额头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但他赌赢了。
“带他进来。”阿瓦见他果真不怕死,看来所言非虚。
瘸子兵只得又把人拖回来。
山羊胡大口大口喘息,差一点他就见了阎王。
阿瓦看着他:“你果真不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人生来只有一条命。但我说的句句属实,就算大将军王真要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阿瓦将手中的另一颗石子随意扔在了地上,侧眼看他:“具体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山羊胡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将军,副将军之类的人物,作战计划我怎么可能知道。”
阿瓦一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直直看着他。
“我就一个倒屎倒尿的,他们从帅帐出来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人说什么原本定好要过两天的,突然又改到明天凌晨之类的话。”
阿瓦上前,拍了拍他的脸:“若此事属实,本将军给你在昭国军中弄个将军当当。若你敢撒谎……”
山羊胡淡淡一笑, 把脖子往他面前一送:“您就继续把我剁碎了喂狗。你们要小心那个舒国公的女儿,听他们说她师从三清大师。”
三清大师,阿瓦自然知道。
阿瓦挥手让人将山羊胡带了下去,命人看好了。
下属问他:“大将军王,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阿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命人再去打探。
才道:“就算只有一分可信,也得做好十分的准备。来人。”
阿瓦扬声一喊,便进来一人:“命城楼兵加强警备,一有消息,立即发信号。”
“是。”
“把本将军的海东青派出去。”
“是。”
他在舆图前来回踱步,想起临走前,国君紧握着他的手,让他千万千万不要轻敌,别以为顾星言才刚被寻回,就不当回事。
大梁派出任何大将都不可惧,唯独这个顾星言。
他不在大梁四九城的那些年肯定拜了什么高师学习,甚至极有可能一直隐瞒身份在某位大将的军中历练。
大梁的这位新君肯定存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今再一想,不管这个山羊胡说的话是真是假,起码顾星言此人绝对不好对付。
反其道而为之,他是捏准了他没粮,不敢贸然作战,所以要一举拿下他。
“众将听令,做好迎战准备!”
“是!”
几人从主帐屋内退出去后,便当即准备去了,他们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
一个大梁兵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出了军营?
大梁的三十万大军才刚到永州城没多久,此刻人马均是极度疲乏,现在作战,岂不是送死?
可大将军王的命令不能不听。
不多会儿,那个试弓弩的副将回来了:“大将军王,那十架弓弩没有问题,末将等每架均试了不下十遍,二十箭齐发,力道,准头都没问题。”
阿瓦点头:“让他们抓紧时间,再造五架出来。”
“是。”
天黑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冷风嗖嗖如刀子一般刮在众人的脸上,只余城楼的几处还燃着星星火把,照亮面前不太大的地方。
大梁人实在太厉害,城池失守之前,把能烧的全给烧了。
守城的卫兵冷得直跺脚,有人抬头看了看天,北方就是白天太短了,估计最少还有六个时辰天才会渐渐亮,哈了哈手后忙裹紧了身上的夹袄。
“紧急戒备,子时大梁兵来犯!”
“紧急戒备,子时大梁兵来犯!”
正在犯困的卫兵被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激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立即挺直了身朝前看去。
守城楼的将军披着衣服从值房匆匆出来,就看到阿瓦身边的随从对他道:“大将军王有令,城楼全线戒备,大梁军很有可能将在子时来犯!”
“是!”那将军立即命人将所有正在休息的士兵全部叫醒,弓弩上箭,弓箭手准备,当即开始全面布防。
那十架新造的弓弩也已准装待发。
而此刻李双晚比原定计划早了一个时辰出发,先带着轻功最好的十余人,策马狂奔,他们顺路摘了不少昭国探子。
在离淮州城还有数百米的时候,她一挥手,众人便下了马,猫腰迅速朝淮州城门挺近。
然而,远远地,便看见淮州城的城楼上火把闪动。
她出发之前听永州守将吴培坤说过,淮州城在失守之前,能烧的全被烧了,就连能助燃的桐油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