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与大蛇的战斗开始。
铃铛声晃到了零号身边,坐下。
零荡起小脚,铃铛声持续悦耳,她正在扮演昏庸君主身边古灵精怪的爱妃。
零号根本不吃她这套,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战斗。
“你刚才去哪了?”
“呀呀,刚见面就兴师问罪么哥哥,妹妹好伤心呢。”零笑嘻嘻,接着又补充,“人多眼杂,哥哥难道没有一点小说主角的自觉?扮猪吃老虎,那是老生常谈的套路。”
“欺负弱者对我来说没什么值得欣喜和骄傲的,”零号淡淡地说,“我始终处在弱者的位置,很清楚那类人是人渣。人命不是用来耍帅的,没有什么特殊理由,为什么非得在最后一刻登场?那是赌博,你赢了,你会沉醉在那种兴奋里,观众也会跟着兴奋。你输了,你会哭,观众还是兴奋。”
“哥哥果然不是做主角的料啊……”零感叹。
“你说的没错。”零号点点头。
扮猪吃老虎的主角文里不会少得了漂亮的女孩子,可惜他身边没有漂亮的女孩子,连纠纷都少了。
夏雨晴是漂亮的女孩子没错,但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撩她?
他也不用为夏雨晴出头什么的,倘若真有人擅自将夏雨晴当作“男人之间的赌注”之类的——就是那种,“我们来场男人之间的决斗吧,赢得人得到她”什么的,夏雨晴很可能会把那个男人宰了,因为她讨厌自以为是的家伙把她当成货物一样。
正常女孩子都感动得稀里哗啦哭了,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为了自己和别人决斗,赴汤蹈火的样子。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夏雨晴讨厌童话故事,换作她是王子,她会指着那丫头的脸说,“嘿傻妞,你在他们眼里就是块猪肉。”
夏雨晴注定做不了女主角,和他一样不是做主角的料。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是怕哥哥露馅了嘛,到时候哥哥救了人又没救,竹篮打水一场空。”零摊摊手。
“再说那个打扮很酷的家伙还没走远咧,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你的计算里好像不包括最后那个龙人。”零号阴沉地说,他差点死在龙人手里。
“我知道哥哥一定能取胜的啦~”零夸了夸,“小龙人刚出生,控制力量也好,战斗方式也好,纯依靠本能,哥哥要是连小孩子都打不过,我会看不起你的。”
零号:“……那家伙刚出生?是那朵花!不对,它能诞下a级的个体?”
他最后没空确认那朵花的死活,想也知道龙人是花的杰作。
不过一朵不知道什么等级的花能诞下各等级的蜥蜴已经够离奇了,还诞下了一条a级的龙人,着实离了大谱。
“每种生命有每种生命的存续方式嘛,它预知自己要死了,不得拼尽全力诞下自己最后也是最强的一颗‘种子’?就像刀匠,封炉前的作品一定是自己最满意的。”零解释说。
零号点点头,又问:“今天这个梦是何意?”
忍者和八岐大蛇的战斗一定在现实中发生了,不过零号想不到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正在他“坟头”上蹦迪?
那的确是件大事!
“哥哥那么累了,妹妹就想着让哥哥放松一下嘛~”小魔鬼笑嘻嘻,“上次的电影哥哥不是挺喜欢的嘛,我就想着为哥哥再安排一出舞台剧。”
好家伙,这是舞台剧!
零号看着角斗场中光影交错,粗如水桶的能量柱不断轰击环绕角斗场的空气屏障,忍者在各种攻击与爆炸当中灵敏如燕,配合他变幻莫测的攻击,与大蛇战得难解难分。
“燕返!”
忍者一刀三斩,切断了大蛇其中的橙色首级,只是眨眼大蛇失去的脑袋又长了回来。
“……他的力量是什么?”零号问。
暂且不理会忍者的中二,零号想知道忍者的能力,太诡异莫测了,似乎能操纵传说中的“剑气”。
“非金属物质、也就是木属性物质的掌控,她是双系,暗物质同是他的手段之一。”零说。
零号吃了一惊,但一想到人家的等级,就没那么吃惊了。
s级都是变态!
一般天启者只能控制一种物质,譬如东方姝静,她b级还只会玩水。
偶尔出现控制两种不相干物质的,那就是双系。
忍者的能力早已超出了“双系”的范畴,单论非金属元素而言就有25种!而谈到不带金属性的化合物,那就是无数种!
“他之前难道……是用空气把能量切开的?”零号回想忍者救他们时发生的一幕,不由得心惊。
“没错。”零回应道。
果然……
太不可思议了,神乎其技!简直是神乎其技啊!能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到这个地步,忍者一定经历了大量修行。
“所以,他会死?你想让我救他?”零号这样猜测,结合想到夏雨晴小电影那一幕,零不会无缘无故请他看场格斗好戏,魔鬼的一言一行总存在交易。
“哥哥把我想得可坏啦,我哪会那么无聊。”零晃着小腿,铃铛响得清脆,“救不救人呢,是哥哥的事,我哪能左右哥哥的想法,我只是一介灵魂体。再者说了,灵魂不可预测,未来扑朔迷离,他们谁生谁死我又怎么知晓。今天只是看戏,就像路人旁观两条野狗打架。”
零号:“……”
零号没什么疑问了,反而是零接着开口:“那如果他真的打不过,哥哥会救他吗?”
“我没那么热心肠。不过他救过我们的命,有可能的话……会。”零号皱着眉。
“有可能?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不过我喜欢。”零笑了笑。
零号安静地看着场上的战斗,耳边唯有银铃声。
…………
不算昏暗的地下空间,粘稠的岩浆从整个地面铺过。
忍者与大蛇的战斗还在继续,不如说好戏才刚开始。
忍者蜻蜓点水一般踏过岩浆表面,他速度很快,穿着布靴,不知道是那双布靴本身材质问题,还是在忍者的高速下高温都无法停留的原因,那双靴子没有一点烧焦的痕迹。
忍者一闪一现,穿过一根又一根天柱,大蛇赤色脑袋轰出的能量束追着忍者扫射,白色的脑袋则对着天空轰击。
整个世界开始减缓,头顶的岩石慢慢下坠,洞穴其实已经开始崩塌,但距离它真正塌下来将一切盖住,还需要“很长时间”。
现在撑住整个地下空间的,就是时间。
忍者是不受影响的,因为他处在迟缓领域内,领域内的三维物质无法感应到时间。
可是大蛇的动作却变快了!
大蛇不仅能夺取对手的时间,还能加速自己的时间!
能量轰击不再是无法捕捉到忍者,它从忍者身上横切了过去,当然,那只是忍者的一个影子。
忍者踏在能量柱上,踩着那火红的热量前行,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他的步伐,他就像一个没有脚的鬼影。
不可思议!他竟然把能量当作了踏板!
他脑袋向前,几乎已成逆行俯冲姿势,“唯我一心流.八龙闪。”
忍者像是被他强横的速度给冲散了,分八道毫无物理轨迹的墨迹,杀向八岐大蛇的八颗头颅。
八岐大蛇其中橙色的脑袋发光,然后一个盛大的光域从头顶罩了下来,忍者无所遁形。
然而足矣,斩击已然发出,如此花哨的突进方式只是为了拉进距离,距离越近,忍者能发出的斩击越强横。
八岐大蛇的八颗脑袋一齐从中间分开,分裂线拉到了大蛇脖颈,从裂口看过去能看到大蛇两边的脑白。
没错,确实切开大脑了,它已死。忍者想到。
只不过眨眼功夫大蛇的各半脑袋重新贴合,像磁铁互相吸附到一起,恢复如初。
忍者如镜湖般的心起了一丝涟漪,他匆忙找到一根崩坏了大半的天柱背后躲起来。
头顶的光比太阳光还要明亮,忍者利用暗物质潜行的手段受到了限制,再想像刚才那样如鬼魅移动变得艰难。
忍者看着手上的刀,刀刃强烈的反光映着他一对清秀的眸子,他皱眉,横移躲过背后的轰击。
能量柱将残存的天柱整个瓦解,忍者跑出,踩着滚烫的岩浆表面,迂回杀向大蛇侧面。
一定,它一定有一颗核心!那八颗脑袋并不是它真正的脑袋!
忍者以急转的心思判断出。
忍者立刻刹停,转向,他伏低了身子,像个冷静而危险的猎食者,拔刀斩的姿势自然生出,左脚右脚先后发力,无形的场域由他波及出去。
忍者冲出,岩浆湖面同时炸碎,慢镜头下一幅盛景在忍者背后铺开,忍者诡异地消失在强光之下。
他太快了!连时间迟缓领域也无法限制他发出这一击时的速度!
“北辰一刀流.瞬心。”
忍者在冲刺中拔刀,在冲刺结束后收刀,根本不见刀光一闪,他仿佛已和刀影合一,再次出现时,他已在大蛇的另一侧。
大蛇连接着八首八尾的腰部从中间裂开一条细缝,只不过细缝很快便合上了,一击之下好像无事发生。
忍者却从此判断出了,大蛇的确有个核心,且就在它的腰上!
“切不开……”
忍者陷入两难,大蛇的腰太粗了!
如果只是切一块蛋糕,再粗再厚忍者也能切开,可大蛇的身体不是蛋糕,它的身体比钢铁还要坚韧,再锋利的武士刀,也砍不断一条三十米粗的钢筋!
大蛇在承受了一击下愤怒了,昂首咆哮,其中它那颗绿色脑袋开始往外喷吐绿色的雾气,雾气快速弥漫四周。
这是什么?
忍者生出疑问,绿色雾气很快渗到了光里,有一点没有经过忍者的呼吸就钻入了他的皮肤。
是毒!
忍者远退,觉得很不可思议。
天启者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毒素净化器,常人受不了的氰化钾,天启者当糖豆吃都没问题。
没有任何毒素能对天启者生效,除开少部分天启兽进化时自携的毒素,那部分毒素的成分是半物质半能量物元序列。
然而天启大陆有毒的天启兽少之又少,至今为止发现的有毒天启兽不超过十种,这项鸡肋的能力还不如换一副锋利的牙齿。
大蛇的毒能够渗透到空气中……不,如果这些雾的构成是元序列,那么它应该能直接穿过物质,除非遇到高温,否则它不会分解。
危险!
忍者激发了一个小型领域,领域中的空气在忍者周围沿圆球形流动,绿色雾气被隔绝在圆球之外。
大蛇的轰击随后而至。
忍者冷漠地拔刀,切开能量后无喜无悲地收刀。
“北辰一刀流.残心。”
大蛇其中赤色与黄色脑袋同时闪烁了一下,整个地穴空间晃动,跟着从岩浆表面浮出一个个蛇形魔偶。
八岐大蛇的白色脑袋再次向天空轰击,地面炙热,天空却冷得下起了“雪”,“雪花”缓慢地降落,像被风托着的蒲公英。
忍者更慢了,而大蛇和它的仆役始终处在加速中。
群蛇的围猎开始,它们嘶叫着喷出火焰,不同大小的s形暴躁地压过岩浆表面,一眼看过去忍者已被蛇群包围。
忍者的领域还在,球形的风障从淡绿色变成了墨绿色,可见整个地下空间的毒素在加深。
“岩流.燕返.缭乱。”
忍者低声念着,四面八方的斩击从空间中切出,犹如盛开了无数朵刃花,在绿雾中留下透明的刀痕。
蛇群被搅得粉碎,失去生命的岩浆往下掉。
下一刻,仿佛镜头回放一般,粉碎的怪蛇重新往上砌合,群蛇嘶叫,扭曲的焰火犹如魔腾。
不能拖,要以最凌厉的招式将它速速斩杀!
忍者沉下身形,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领域极速扩张,将冲上来的蛇群摧毁。
忍者闭上了眼睛,浓郁的绿雾将忍者缠绕。
他舍弃了防御!
“唯我一心流.奥义.三千娑婆世界。”
忍者双腿发力,向前冲击的同时消失,他原先所处的绿雾中只出现一丝轻微的扰动,蛇群对着空处嘶叫。
大蛇身边忽然出现三千个影子,三千个影子即使在强光与绿雾下也无比醒目,它们是三千个死神。三千个影子同时发出斩击,千刀万剐。
无形的利刃切开蛇鳞的同时斩出炫目的火花,蛇鳞成片剥落,黑红色血液飞溅,随之响起的悲鸣声震耳欲聋。
“奈落!”
三千个影子中的一个出手,由上而下将大蛇的八颗首级一齐斩断,悲鸣声消失,无形之刃将地穴空间一分为二。
另外两千九百九十个影子的斩击没有停,它们像三千台片肉机器,已经将大蛇剐得可以看到肋骨。
终于,大蛇完整的肋骨暴露了出来,不如说它成了个骨架,放博物馆里一定能震撼观众。
能看到大蛇肋骨之下的内脏——它有八颗心脏,每颗心脏大如一间小仓库;心脏之下是一对肺,像是两列车厢,一直连到八尾分叉。除此以外它什么器官都没有了,三十米直径的粗腰里就只有八颗心脏和一对肺。
不,还有,八颗心脏的中心,那里有一块怪异的骨骼,它往上连接着脊柱,八颗心脏就好像多余脊柱上长出的肿瘤。
没错!就是它!它就是大蛇的核心!
三千个影子合而为一,忍者双手举剑,竖剑于右肩前,他左脚往前踏出一步,无形的涟漪在他脚下扩开,此时他已将剑高举过头顶。
“二天一流.零式.无念无想。”
他右脚往前一踏,剑轰一闪,绿雾也好光也好,此一剑劈之,自然,包括大蛇的心脏还有心脏包围着的那一段骨骼。
赢了……
忍者没有什么实感,他看着错位后塌下来的大蛇骨骼,呼吸时有些头晕。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是毒么?
不,不是的!
忍者扫视时注意到被他一剑切开的位置,画面出现了断层,空间好像在他一击之下错开了。
忍者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可要让他切开空间,想想还真有点难办到。
不是空间,那就是一个“画面”!他切开的只是一个“画面”!
“虚幻……梦……精神系!”
忍者惊醒,他周围的物质如电流激射,画面被打破,如镜子粉碎,大蛇完整的一颗头颅映入忍者眼帘,对着忍者吐出紫色的信子,它打量猎物一般。
“好不好玩啊?”蛇吻咬字,是那颗紫色的脑袋,它微微发着光,瑰丽的色彩让人想到一整座紫水晶矿。
忍者一咬舌尖,身形疾退。
退到安全距离,忍者剧烈呼吸,因此吸入了大量的绿色烟雾,眩晕感加重。
这时候大蛇青色的脑袋开口:“别玩了,吃了他。”
青色的脑袋发光,忽然降临的重力场压着忍者坠落,忍者双脚狠狠地扎入岩浆,再扎入地面。
重力!
“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紫色脑袋说。
“问题不重要。”黑色脑袋开口。
“是的,不重要。”白色脑袋也开口。
大蛇蛇游向前,大蛇的仆役则当先把忍者包围。
忍者屏住了呼吸,把双脚从地面和岩浆里抽出来,踩着岩浆表面。重力压得他微微颤抖,他在以自身力量对抗重压。
大蛇的能力像是专门为了克制他而学习的,从光,到负能量再到重力,乃至于毒,都在限制他的速度。
忍者的攻击力比夏雨晴弱得多,速度以及诡秘莫测的身法是忍者的立身之本。
忍者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的攻击方式,他操控物质虽多,却很难利用这些物质对敌。
非金属物相较于金属物,实在是太脆弱太柔和了!
忍者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攻击力不足,于是无比努力修行,琢磨最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式。别的s级可能一次任务后有一个月的休假,他从来不休假,除开不必要的任务,他索性住在r岛上。
当然,重要节日时忍者会回去跟家人一起度过。
一天复一天,一年复一年,忍者在孤独中成长,孤独令他比其他人成长得更快。
孤独并没有什么,忍者喜欢孤独,从小开始。别的孩子五岁时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呢,他已经开始学习剑道。
他的剑道老师,也是他的老爹,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啊,可他五岁时就要遭受非人的虐待,没错,他的童年只有五岁。
忍者也不记得多少岁的时候了,可能七八岁,他被他的老子用木剑打断了手。
小家伙哭惨了,却不敢用力吭声,越吭声越被打得惨。
那时候也不是没想把自己老子告上法庭,只是他有个很好的母亲,母亲总是安慰他,替他抹眼泪,替他包扎伤口,处理身上的淤青。
他心软,不想破坏这个家庭,于是就一直忍,一直忍。
或许“忍者”就是这么来的?
他刚满十六岁就完成了觉醒,因为他条件早已满足——他有比任何人更强大的意志!
觉醒成功后,昔日的仇恨反而淡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老子的良苦用心。
他的成就离不开他老子,他很感激。但倘若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回去给自己老子一木刀,说,“知道我当年有多痛了吧?嘎嘎。”
忍者黑布下的嘴角翘起,他笑了,一把扯下头巾或者说头套,显出一头靓丽的斜刘海短发,刘海下是英气的眉。他再把面具也揭下,完整的脸映入眼帘,乍现的美丽令人动容。
忍者不是忍者,她也不是“他”,她是个女人——不,一名少女,仍稚嫩的脸根本不适合与刀这类东西相衬,她应该在课堂上,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等着全班或隔壁班的男生向自己表白。
忍者双手握刀,刃尖前指,眼神与放射寒光的刀刃同样凌厉。
她决绝地高喊:“唯我一心流!早坂樱!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