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会，”肖砚显得很有信心，“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我只是烦他不信别人，自以为是。他老是劝我放弃主刀的机会，我真是烦透了。”
何晶无奈地笑：“他就那样，这臭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又说：“你这还算好的，咱医院现在有个重要病人吧？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专家，家属和他自己都担心手术风险。
但这尤医生不信邪，老去找院长磨，非要手术不可。院长不同意，他就去劝病人，家属都警告他了，说再劝老人做手术就对他不客气。
结果他倒好，不怕，一有机会就去，听说老太太已经答应了，后天手术。”
“啧啧啧，”陈然摇着头，“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说服人家了。那天开会我也在，天哪，他在会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把前辈同事批评得一无是处。这家伙太傲慢了，不对，是有点二，我要是他爸，早把他揍飞了。”
何晶笑出声，肖砚拍了陈然一下：“那你去揍啊，真是的。”
何晶转向陈然问：“那位老爷子是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会上没有人支持手术。院长当时就决定了，采取保守治疗。没想到这小子不死心，竟然说服了病人和家属。”
这时，肖砚说：“关键不在这里，你们知道他对家属说什么了吗？”
陈然隐约猜到尤豪说了什么，但没说出口，免得肖砚没成就感。
“他对家属说，放心，我能完整取出肿瘤。”
“妈呀，”何晶摇头，“自信是好事，医术高明也不是问题。毕竟骄傲是有资本的。但是谁能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呢？很多问题检查阶段发现不了，手术中才会显露，又没有时间制定新方案，全凭医生的经验随机应变。他这样说，实在是……太愣了。”
“可不是嘛，”肖砚深有同感，“手术是否成功，要等患者康复后才能确定。手术成功后出现意外的也不少，他这人……”
肖砚没往下说，像尤豪这样的人，恐怕得栽几次跟头才能收敛那份自大。但对他来说只是失败，对病人来说可能是生命。而且他如此自负，一旦遇到失败，恐怕难以承受，甚至可能一蹶不振。
天才的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曲折。
“陈大爷，您下午又打算去哪里风流啊？”肖砚开着玩笑，陈然故意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老头子我准备去一个别墅区，找一位冷艳的美女总裁‘按摩’一番。”
“噗嗤！”何晶笑得不行，“求你了，正骨推拿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搞笑？还‘按摩’呢，小心人家把你送进局子里。”
陈然装作无辜：“我真的是去给她‘按摩’啊，敲敲打打，有什么问题吗？”
正说着，手机响起，竟是高小琴的电话。
“老弟，我在医院停车场，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我都预约了，不许迟到，有要事。”
哎哟，小琴阿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哦，对了，刚才朋友圈暴露了位置。啥事这么严重，连下午晚上的时间都预定了？慕晚晴那边……就让她吃个闭门羹吧。昨天她改时间都不问我意见，今天我取消预约，她能怎样？
现在去高小琴那里，关乎我的人身安全，别的都得往后排。
“行，我马上来。”
……
“劳斯莱斯？”看见一位气质出众的美女站在豪车旁，原本想看热闹的何晶和肖砚都惊呆了。
“陈大爷，你该不会是被富婆包养了吧？”
“美女总裁亲自来接，你这……厉害啊。”
陈然嘿嘿一笑：“所以啊，你们俩还不快点对我出手，再迟就来不及啦。”
说着，他朝高小琴走去。这一趟，生死未卜，心里难免有点小紧张。
刘静静静地坐在医生面前，医生手里握着她的检查报告：
在左边乳房大概两点到三点钟的位置，我们发现了一块大约10乘12毫米大小的低回声区域……
右边乳房有个实质性的结节，按照bi-rsds分类可能是c4，我们建议做个活组织检查并持续观察；
两边腋下的淋巴结有些肿大（不止一个），淋巴结中心部分还能看到。
刘静看不见报告写的什么，只能向医生打听，
“这是啥情况啊？”
医生没有藏着掖着，“有可能是恶性的，但还不能完全确定。”
恶性。
尽管心里早有了些准备，
可真听到这个消息，刘静的脑子还是“嗡”一下，一片空白了。
但她外表看起来，仍旧镇定自若，
并没有像那些心理防线脆弱的病人那样，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或者号啕大哭。
面对大起大落都能保持平静，或许这就是她的性格。
“那这个……意思是乳腺癌吗？”
她的声音平稳，小心翼翼地望向医生，想再得到一次确认。
医生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回应她，
“你先别太担心，是不是癌症，还得进一步检查，光凭这个还不能下结论。
但我建议你做一个穿刺，取出样本做活检。”
刘静轻轻点了头，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波动，“好的。”
这时候，她也开始感到难以承受了，虽然正坐着，却像一个迷茫的小孩。
医生察觉到她的紧张，安慰她说，
“你也别太过紧张，这个c4等级，虽然恶性的可能性大，
但也不是一定的，也有查出来不是恶性的。
一切都得等更详细的检查结果。
刘静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医生给她开了一张单子，嘱咐道，
“我先提前告诉你，这个穿刺算是个小手术，需要局部麻醉，
建议你住院观察两三天，你先去把费用交了，回头给你安排个确切时间。”
这会儿，刘静也只能点头，照着医生的话去做。
她接过单据，转身走出了诊室。
在过道里头，
刘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彻底撑不住了。
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恶性的，癌症，这两个沉重的词，足以让人的精神垮塌。
一旦诊断确认，就意味着她剩下的时间已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