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容佩的话,江与彬的手顿了顿,抓了的药一下子扔回了药柜里。
“我今日出来的时候,遇到个大师,说我今日不宜抓药,你找别人吧。”
“……江太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江与彬冷着脸,摔摔打打地就扔了东西走了。
容佩追了两步没追上,气得剑眉倒竖,想骂,却到底顾忌着这里是太医院,没敢。
她冷着脸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主儿,让主儿知道江太医也开始捧高踩低了,竟连找借口都不愿意费心找个好的。
但回去之前,还得把药先抓了。
她叫住从门口经过的一个太医:“那个太医,你且等等!”
被忽然叫住的李哲:“我?”
容佩肃着脸:“我们主儿……怜惜宫里有个宫女摔伤了,就命奴婢来抓些药,要能够促进伤口愈合,不让人因为伤口发热的。”
李哲挑了挑眉,轻轻笑了笑:“好说,你是哪位娘娘宫里的?”
容佩倨傲道:“奴婢是翊坤宫的。”
李哲哦了一声,进了屋子,见容佩也跟了进来,挑眉道:“这位老嬷嬷,你跟进来干什么?”
容佩皱眉:“抓药啊!”
李哲淡淡道:“翊坤宫抓药,您得去找今天值班的那个太医,我们其他人医术浅薄,不敢给翊坤宫办事儿。”
他懒洋洋地道:“翊坤宫最常来拿药的不就是你吗?怎么?这事儿你不知道?”
容佩剑眉倒竖:“你既然知道我,怎么装作不认识我?”
李哲整理着桌案上的东西:“那咋了?按照规矩询问也是错处了?”
容佩气得又想骂人了,正要呵斥。
李哲淡淡道:“骂,使劲儿骂,骂出来,看以后你花钱还能买到药吗。”
容佩:“……”
她赌气再次拿出银簪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给我拿药!”
李哲拿笔摆弄了一下那根簪子,乐了:“就你这么点儿东西,顶多买个三分之一的药,你拿着这玩意儿是想来讹诈的吧?”
容佩想说江太医就能换,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忽然想到,江太医一直都挺照顾翊坤宫的,所以,他可能是自己私下里贴补了。
她懊恼得很,早知道不提那个惢心了,本来是想着缓和关系,没想到那江太医竟然这么小肚鸡肠。
她挤出笑容连连赔笑,才终于拿到了一点儿药粉——据说之前海兰用过,结痂很快,痂掉了之后,皮肤也光洁如新,只是有些后遗症罢了。
容佩想着自家主儿如今都是靠邀宠来拿捏圣心,最需要一身好皮子,就将药粉拿了回去。
她前脚走,后脚江与彬就回来了:“你给她那个,没问题吧?”
李哲挑眉:“翊坤宫的那位主儿可不是常人,刚小产完还能活蹦乱跳的,只是有点儿后遗症,还能难倒她?”
他瞥了一眼江与彬:“怎么?你还真准备等她好了,就叫你媳妇儿进宫伺候她?”
江与彬脸色冷沉:“我如何都行,但惢心不行,惢心的身体……坏得太厉害了。”
即便是他医术不错,都不敢说能保证惢心可以跟他白头偕老。
他们成婚已经好几年,却一直都不敢要孩子,就是因为怕生了孩子,就叫惢心的寿命更短。
而这一切,都是拜娴嫔所赐。
他恨不得娴嫔日日自食其果!
他看着李哲:“我只是担心你太冒进了。”
李哲笑了一声:“没听见她说吗?那药是给宫女儿吃的,还是那老嬷嬷自己坚持要要的,‘娴主儿’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与彬若有所思:“你这样做事……倒是很有法子。”
李哲轻笑起来:“闲来无事就去研究那个方子吧,贵妃娘娘最近想让咱们给启祥宫的那位调理身子,总不能事儿都叫张太医做了,咱俩倒成了吃闲饭的。”
江与彬立刻眼神发光,回到座位上刷刷翻书。
李哲也跟着坐下来,一边翻书一边写,顺便琢磨一下,过几天贵妃娘娘就要去圆明园,他要是跟着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澜翠。
余光扫过江与彬,见他看书看得认真,思绪又跑了。
江与彬那福晋惢心姑娘,出宫嫁人之后,隔三差五都要去永寿宫拜见令主儿,已经够频繁了,也是三两个月一次。
以澜翠对令主儿的忠心……
他看着手里的古籍,头一次觉得这玩意儿如此枯燥无味,就好像他遥遥无期的婚期,晦涩难懂,琢磨不透。
他摩挲了一下古籍册子。
下回……
给那个容佩要的药粉里,再加几剂猛药!
翊坤宫中,如懿在疼痛中醒来,忍不住惨叫出声:“容佩!容佩!你给本宫身上放了什么!茱萸粉吗?!!!”
容佩吓得从外面窜进来,因为太着急,还摔了一跤。
“主儿?主儿你怎么了?”
“本宫伤口疼……啊!啊——你,你滚开!我的伤口怎么了?!好痛!好痛啊容佩!”
容佩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不顾如懿挣扎,按着她揭开被子去看她身上的伤口。
只见伤口上的红肿已经几乎消失,而且已经开始结痂了。
她惊喜道:“主儿,您的伤口好好的,已经开始结痂了!那个太医说了,这药粉药效很强,可能就是因为太强了,所以才有点儿疼,您忍一忍,忍一忍啊!”
如懿疼得想杀人,哪里受得住:“疼死了!快!快去找太医!”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但宫里总有值夜的太医。
容佩见她不似作伪,犹豫一下就往外面跑。
如懿撑着身体爬起来:“等等,去,去叫凌云彻,叫凌云彻去,他,他跑得……快……”
话没说完,人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容佩吓了一跳,匆忙跑出去去找凌云彻。
砰砰砰!
夜色里,拍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饿得睡不着的三宝连翠等人都出来了,想看看这是又在闹什么。
容佩顾不上其他人,啪啪拍门。
凌云彻在屋子里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容佩等不及:“你快出来!快去叫太医!主儿昏倒了!”
凌云彻吓了一跳,忙要去开门。
屋子里,海兰也听见了动静,顾不上泡澡,匆忙站起来想往外面跑,却不防泡得太久,啪地摔在了地上。
她一声闷哼娇呼。
凌云彻吓了一跳,忙转身去看她,在隔间门口站定:“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