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山上转悠了半天,终于等来了钱六两人。钱六还好,身上锅碗瓢盆的零零碎碎地挂了一串,而充当苦力的冯九,肩上扛了一大卷东西,也不知道是些啥。
杜仲见了他们就眼前一亮,赶紧凑了过去,“冯九你扛着啥呢,不会是在山下劫了个花姑娘上来吧?”
冯九闻言眼角一抽,重重地把肩上的一大卷给扔在地上,“镇上没有成衣卖,钱六就说买几匹布回来,到时候麻烦夫人帮我们做两身。我们找了一圈,只有卖这种粗布的——”
他们这一堆男人自然是不会做衣裳的,是以钱六没有吩咐,冯九就是这么想的,不想杜仲的表现很是让他愣了愣。
杜仲倒退了一步,使劲儿用力掐虎口才没指着钱六破口大骂。
她会种田会下毒会易容会调戏男人还会点医术,就是不会女工……在柳溪镇的时候她跟镇上的老裁缝混得相当好,需要衣服了就去跟他买——反正他技术一般,男装跟女主也就是裙子和裤子的差别。
咳咳,想远了。现在怎么办?杜仲突然希冀地看向钱六身上的七零八碎,但还不等她说话,钱六就恭敬地道:“夫人,小的一并将针线剪子给买了回来。”说着他从身上解下了一个包袱,从里面又掏出了一个小包袱,恭敬地递了过来,“不知道趁不趁夫人的手?”
这时孙遇见了也觉得颇为欣慰,他自然是乐意看到自家娘子跟兄弟们一样的侍卫们打好关系的,于是他也点点头,期待地看向杜仲。
杜仲再次在心里哀叹到底:他们这算是什么两口子啊,做相公的居然都不知道娘子完全不会女工!
但是盯着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杜仲努力地堆起笑脸,对上钱六:“哈!老六果然体贴周到!既然这样,那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歇下来,那样我也才好有地方给大家做衣裳是不是?”
张三李四闻言纷纷点头,都看向了孙遇,等着他发话。孙遇没法,带着大家在之前看到的一处半山腰上停下,吩咐大家砍树的砍树,割茅草的割茅草,廖五则带人垒灶生火,钱六主动去附近的山溪提水,杜仲则一肚子官司地去附件找野菜,准备一会儿弄个野草汤,苦死这帮男人算了。
哼,还都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她给做衣裳呢,想这么多年她杜老二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男人?还是一群!
孙遇吩咐完众人,见杜仲一个人往旁边走,就跟了上去。等走到她的身边,只见她嘴里正在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在嘀咕什么呢?”
“啊——”杜仲被他吓了一跳,“你跑过来干什么?你不去看着他们搭草棚么?”
说到这个孙遇微微有些脸红,就转开了脸。按理说他们躲到山上为了躲避张家的搜查并让他安静地养伤,所以他们实在不适宜这么大张旗鼓地搭草棚,因为很可能过个两三天就要转移到别的地方。但若是没有草棚她睡哪?难不成跟他们一群大男人挤在一处?
“你还没回答我呢,一个人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杜仲这会儿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心里颇有些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她不会做衣裳的事情。上次她因为称呼的事情被吼了,又因为韦仙姑的事情被冷淡了,现在又多了她不善持家的罪行,他会不会气得旧伤复发一蹶不起从此厌了她……
应该不会。可是,她在心里已经有点可怜这个即使受伤即使落魄也依然好看的紧的男人了:怎么就看上了她这朵奇葩!
孙遇皱着眉,心里暗道不好,难道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幕?虽然现在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比较强了,奈何杜仲实在是没有底线……
“说。”
“这个——”杜仲眼睛看向左边,继续支吾。
“快点说。”
好吧,还是说吧,这人霸道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但怎么说好呢?“那个——”
“一次性说完。”孙遇的声音越来越冷,干脆定定地站在她的前面,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就等着面前狡黠的小老鼠坦白。
“呃——我说我说。我不会做衣裳。”说完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孙遇,眼里就差伸出一双小手来冲着他作揖求饶了。
孙遇本来已经提到了半空中的心一听这话就沉沉地落了下来,还好还好,只是不会做衣裳而已,只要不是又看了别的男人或者被别的男人看了,他都可以容忍。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话是万万不能这么说的。他现在正在为晚上的事情费神了,这么好的由头,不用白不用!
“哼!你还能干点啥?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看你,比书生还没用!”说完他也不跟着了,转身就往帐篷处走,“多采点野菜回来,晚上我要喝野菜粥!”
既然杜仲那里没什么大事,他还是盯着草棚要紧。
杜仲冲他的后背吐吐舌头,乖乖地采野菜去了。
到了傍晚,那半山腰上已经建好了两个简易的草棚,孙遇杜仲住一个,其他不巡逻的人住另一个大点的。草棚之间隔了几丈远,中间有一块平地。廖五在杜仲的指挥下煮了野鸡野菜粥,荤素在一锅,弄得很是丰富,虽然是粥但也管饱得很。
因为要指望杜仲给做衣裳,因此在喝粥的时候众人纷纷对夫人表达了无比深厚的感激和崇拜。
“这粥真是太好喝了!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就是就是!我们湖州城里的醉仙楼里的粥都没这个好喝!又香又鲜,嘿嘿——”
“夫人真是贤惠!又会抓野鸡又会做衣裳,还会熏蚊虫,真是全才啊……”
……
“夫人,您看,我们的衣裳什么时候能做好?”
孙遇跟众人一起,盘腿坐在地上捧着碗喝粥,听到前面的时候难免脸上有自得之色,但听到最后那总结似的一句,心里好笑,也跟众人一起,希冀地看向杜仲。
杜仲刚刚的得意之色因为这句话也立即消退了,她心里一转,就满腔柔情地看向孙遇,一副万事由他做主的小女人样儿。
孙遇见目的达到,就轻咳了一声,环顾一圈,沉声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大家能忍的就忍忍。来日方长呢!”
众人闻言纷纷埋头去喝粥,也懒得应酬那眉来眼去的两人了。哼,什么来日方长,既然能这么想那又着急地建什么草棚?还不是为了避开他们的耳目好好跟夫人温存温存。可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这又是寂静得只有虫子叫的山里,能避得开他们的耳目么?
喝过粥,不巡逻的人就三三两两地到山溪的下游去洗漱。上游,自然是留给孙遇两口子的。
虽然大伙儿在避开眼神不看他们,但那比刻意盯着他们看还让杜仲脸红:这不明摆着她要跟孙遇两个人干点坏事,还不让他们看到么?
想着她就掐了一把走在前面的那个老神在在的家伙,“要不,让廖五伺候你洗漱?”
孙遇转头一看,见手下们都十分识趣,心下欣慰,然后手上一用力杜仲就到了他的怀里,“矫情什么呢?你以为当时在草屋的时候他们没听到?赶紧走!我累了,洗好了好早点歇息!”
衬着晚霞,杜仲白皙的脸色也染上了一抹,“你——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