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空颇为狼狈地爬进了窗子,然后就累得靠在墙边喘气,“格老子的,阿木他们的泻药还真是厉害!拉得我快虚脱了!”
杜仲拉过一张椅子,长腿一跨反坐在上面,凑到胡小空的跟前很是不解地问:“你那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天本来想问你的但旁边人太多了,我怕问出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来就给了你一个面子没问。今天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我说了!——不说你今天就别想走!”
胡小空冲她翻了个白眼,又扭头去看窗边的绳子是否还健在——一会儿他还得靠这个东西逃走呢。
“哎,说来话长!你们去苗寨的时候见过一个叫阿朵的姑娘没有?那可真是——啧啧啧,我脸皮都没她厚!”
这下杜仲感兴趣了,什么叫姑娘家脸皮比他还厚,她是干了什么才让他发出这种感叹?而且后来她不是看上孙遇了吗?
她挺直腰,恶狠狠地看着胡小空道:“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要不然,我只要喊一声,不要说今天,这辈子你都别想走了!”
胡小空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这个挟恩不图报的无耻之徒,半晌才接受了自己交友不慎的事实。
其实说来也简单,胡小空到了苗寨以后就采取了他的落难公子的话本,本来是很顺利的,他成功地得到了当地一个苗女的好感,在她家住了下来,还套到了不少消息,正当他想功成身退的时候,那姑娘突然一时兴起,非要拉了她的老对头阿朵来她家里,给她看她新结识的俊俏儿郎。
阿朵在他们部落里就是公主,是所有人都企及不了的天之骄女。如果她性情好点或许姑娘们也会愿意捧着她,偏偏她孔雀病很是严重。比如说,她自己婚姻不顺,因此也不太看得过部落里的姐妹们婚姻美满。好在部落的年轻小伙子们她都看不上,要不部落的姑娘们估计都难成亲了。也因为如此,她平时一有机会就喜欢嘲笑一下嫁了部落里男子的小姐妹。是以收留了胡小空的那个姑娘一见胡小空对她献殷勤就忍不住了,立即拉了阿朵来看,她想证明给阿朵看,她们这些不是公主的姑娘们也是会遇到好儿郎的。
胡小空是谁,那是天生的戏子,演什么像什么,把一个风流倜傥的落难公子演绎得活灵活现,本来见阿朵生得明丽,还想在她这个观众面前好好演绎一下的,不想被妒火攻心的阿朵一把药灰扬过去——他成功地被陈十拉着功成身退了。
至于后来那姑娘跟阿朵是怎么扯官司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就势倒下后,那姑娘差点跟阿朵当场厮杀。后来还是长辈们出面才平息了下去。阿朵振振有词说那人太弱,她不过就是撒了一把泻药,至于虚弱成那样吗?哼,她以后一定要找一个长得比胡小空好看,身体还要比胡小空强壮的男人!
所以当孙遇出现时,正在辛苦找猎物的阿朵激动得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就冲了上去!
杜仲听完了整个故事,提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身上还有那种泻药吗?——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么厉害?回头我也弄一点,嘿,要是不喜欢谁了,直接一把过去——”
“你关心一下我好不好?要不要跑题跑那么远?”
杜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也不是为了你吗?要是我知道那泻药是怎么做的就可以做出解药来了呀,这样你就不用拉几天肚子了是不是?你现在还拉肚子吗,拉肚子你还跑什么跑啊,要是跑到一半突然——哈哈哈哈!”
胡小空叹了口气,无力地看了杜仲一眼,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这个女人没心没肺已经到了极点,他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感情和口水了。
还好之前他只是动过念头想跟她一起晃荡江湖而不是真正喜欢上她,要不他能把自己给怄死——可怜的遇公子,栽在这么一个女人身上,值得所有江湖男同胞们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好啦好啦,说正事。你现在身体好了没,要是没好就再养几天吧,要不这样你也走不远啊!”
胡小空只好又转过身来,“所以我来找你啊!你身上有没有银子?给我准备点干粮也行。”
杜仲不跟他开玩笑了,放松了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要去哪里呢?这里不是湖州也不是汉江城了,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要去哪里?你总不会还想着要回苗疆去吧?”
胡小空冲她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这下杜仲惊讶了,“不会吧,你还真的打算杀回去?喂,你脑子没问题吧,被祸害了一次还不够,你还要去被祸害第二次?”
胡小空不想接这个腔,就很没好声气地问道:“你啰嗦什么?!到底有没有?有就给,没有就拉倒!”
他这辈子因为干的勾当特殊,所以什么亏都吃过,什么狼狈的情况都有过,但没有哪一次是这么爽快这么彻底——人家手一扬,他为了局势只好就势一歪……
他这近二十年的脸都在那一歪里丢尽了。所以要是不找回来,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杜仲摇摇头,“我身上就剩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那快点拿出来啊,还啰嗦了这么半天!”
“——但是早就被孙遇给搜走了呀!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哦,那边桌子上还有一盘点心,是路过湖州的时候买的,也不知道坏的了没坏,你要是要的话就带走吧。”
胡小空气得转身继续往外爬,但杜仲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停了下来,“要不你再等几天?我给你配点药,保证阿朵不会一下子就迷晕你。要是你想迷晕她呢,也只要一撒手她就倒啦!”
“真的?”
“煮的。”
“你要多久才能配好?”
“肯定在大军离开前给你。话说,你要是现在还有阿朵的泻药的话,我可以更快,明天早上就能给你!”
胡小空的脸红了红,最后还是粗着脖子嚷了一句:“我不是说了当时在装晕吗,我怎么去弄那什么狗屁泻药啊?!”
看着胡小空手脚无力地爬下了船,再一个撑跳到了岸边,杜仲吐了口气,把心里的烦闷给压了下去。不管怎么样,她算是暂时把胡小空给哄住了,给了他一点休养时间,也给了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她被关在这小房间里,什么药材都没有,配个大头鬼药啊!看来胡小空这两天都在休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不知道——也是,她被打了屁股的事儿孙遇肯定会吩咐封口的,说出去他也丢脸不是。
当听到胡小空说要走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里升起的不是别的而是深深的羡慕!她羡慕他可以说走就走,可以一根绳子吊来吊去——而她呢,现在是孙夫人了,只能窝在这个房间里,出去还不小心被打了屁股……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时胡小空已经到岸边了,远远地过来了几个巡逻的兵士,领头的正是蔡九。他们听到动静正想上前,但蔡九眼尖看到了窗口的杜仲,就顿了顿。杜仲冲他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管,让胡小空走。蔡九在原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听话地没有管胡小空,而是折身去了议事营的方向,向他们公子汇报去了。
杜仲扶着额头,干脆出声叫住了也要往议事营方向去的李四,“你不用去了,蔡九已经去向公子汇报了!”
说完她是真的觉得有点头疼,于是歪倒在床上,也不管被子角是不是掉到地上了,蒙头就开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