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两个人被丢到乱葬岗的尸山上。
阳光一点点透过地平线，照耀在她们身上。
这个地方爬满了蛆虫，赵婉忍着疼痛去拍赵杏的脸。
“妹妹，妹妹，醒醒。”
“妹妹，怎么办，妹妹。”
她小声哭起来，腹部的疼痛让她几次都要昏过去。
赵杏从小骄横，她觉得爹最爱的就是她了。
她虽然没有了娘亲，但是她还有爹爹和姐姐啊。
那个很平凡的夜晚，她像往常一样睡觉，却突然被姐姐叫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了，她跟着姐姐跑，她看到那些人挡住她们的路，那人要杀姐姐，她不想让姐姐死，于是她挡在姐姐面前。
她到死都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要被杀死。
赵婉不知道第几次醒来，她看着妹妹毫无生气的脸，闻着周围尸体腐烂的味道。
她再也忍不住呕起来。
“赵小姐。”淮芝蹲在她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一个，但是两个都要带回去。
“都带回去。”
“是。”
赵婉茫然看向淮芝。
“救救她，求求你。”她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抓住了淮芝。
淮芝将手指竖在嘴前。
“嘘，小心被人发现。”
赵婉彻底昏迷过去。
“快，都带走。”
“是。”
姑娘们把赵婉和赵杏带到了一处空房子。
顾书渝到这里的时候，淮芝正在给赵婉包扎。
“殿下……赵杏死了。”
淮芝对顾书渝说道。
“赵丞相的人故意留下了赵婉，是吗。”
淮芝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顾书渝叹了口气。
宫墙内的杏树被砍掉了，但有人留了一根枝条。
“你们查查她们身上有没有我的什么东西。”
淮芝小心找了找，最后才发现赵杏的手一直紧紧握着。
淮芝将她的手掰开以后，在她手心里发现了一枚玉佩。
“殿下……这枚玉佩，和你的那枚一模一样。”
顾书渝早就猜到会有这种事了，他从怀中拿出自己那半块玉佩。
“赝品总是比不过正品的，放回去吧。”
“可是殿下……”
“无事。”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他踏出空房子的时候，外边几个人刚走过去。
顾书渝看了他们一眼，往宫内走去了。
——
上官问安和苏绣两个人来到京城的时候，互相握着手站在城门一边呆愣了一会儿。
“师姐……好气派。”
苏绣点头。
看起来好华丽，他们应该不会挨饿吧。
“我们进去吧。”
上官问安带着苏绣进了京城。
刚进城门，城内的景象豁然映入眼帘。
她们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左看看右看看。
“上官小姐。”上官问安听到身边有人这么喊她。
她回过头去看，只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请问你是……你认得我？”
上官府上的管家对她行了一礼。
“小姐与小时候长得一样呢，夫人派我来接你。”
坐上马车后，上官问安拘束的坐在那里。
苏绣拍了拍她的手。
“问安不是早就想回家看看了吗，别害怕，师姐在这里呢。”
上官问安脸微微红了，她点头。
幸好有师姐在。
到了上官府，苏绣先下了马车，然后接应上官问安。
上官问安扶着苏绣的手下来，她看到府上很多人都在门口站着。
她们两个站在人群面前，上官府上的下人给她们行礼。
上官问安从小就被送到山上，苏绣在乡下长大，两个人都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在这个时候她们两个的身影竟被衬得有些单薄。
她们互相依偎着，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人们。
“问安。”一位长相温柔的女人走来从苏绣手中夺过上官问安的手。
苏绣默默往后边站了站。
“问安，是娘啊，你还记得娘亲吗。”
看着上官夫人泪眼婆娑的样子，上官问安只觉得陌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娘推开师姐这种行为 很……不满。
她没有抽出手，而是扭头去看了看苏绣。
苏绣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上官问安这才喊了一声娘。
上官夫人抱住上官问安哭了起来。
“你还活着，娘对不起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嗯。”
上官问安感受着迟来的温暖，心中情绪复杂。
站在他们后边的下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散开了，上官夫人让他们去给上官问安和苏绣准备之后要用的东西。
上官问安听到以后垂下眸子看着地面。
可是，如果娘真的想念自己的话，这些东西不该早就准备好了吗。
——
独自修炼了十几天。张清竹再一次自己去吃饭的时候，他崩溃了。
秦一怎么还不回来啊，秦宗主不打算把秦一放回来了吗。
吃饭的时候这么想了一下，张清竹回去就发现秦一的信鸽带回来了一封信。
看完后，张清竹躺在床上无语凝噎。
还真不回来了。
秦一要跟着秦长天修炼，拿到剑山试炼第一。
他要拿回那把剑，爹生前用的那把剑。
张清竹对此表示理解。
秦长天是万剑宗宗主，剑术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希望秦一能得偿所愿。
他也该下山一趟了，他看看娘最近怎么样了，刚好一路进京去看看师姐和师妹。
师妹这还是十几年来第一次下山呢，不知道师妹感觉怎么样。
好了，我张清竹要下山啦，希望这次也一路顺风。
——
张清竹先是看了看宁夫人。
见她最近一切安好，张清竹打听了一下张清荷。
“清荷还没有回来看过娘。”宁夫人看起来有些伤心。
张清竹安慰道：“可能小妹在外边学到了好东西，所以她要学很长一段时间，等她学会了，一定会来看你的。”
宁夫人：“但愿如此吧，你今晚在这里歇下吗。”
张清竹摇头。
“不了，娘。我还有事。等小妹哪天回来了你找人通知我一声，我会再回来看看你们的。”
宁夫人点头。
她看出来了儿子这次回来心不在焉的，像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有什么事便去忙吧，娘这里没有什么的，放心便好。”
张清竹把路上给宁夫人挑的礼物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宁夫人打开看了看，将平安符捂在心口。
她更希望儿子女儿平安无事。
——
张清竹刚进京还没找到地方住的时候，就听到街上的人都在讨论什么。
“诶你听说了吗，五皇子把赵家两个女儿杀了。”
“是啊，我听说可惨了呢，两个女儿都死了。”
“为什么啊。”张清竹凑上前去问。
那人看张清竹打扮，问：“小兄弟刚进京？你不知道吧，听说这五皇子为了不和赵家的女儿成亲，直接把赵家两个女儿都杀死了。”
张清竹：？！
“你们听谁说的？”他问。
众人纷纷答道：
“大家都这么说呢。”
“是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赵家两个女儿是真死了，好像死的还挺惨的。”
怎么会，明明距离上次见面才不过……
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可恶，他要去找顾书渝问问。
给自己贴了一张隐身符以后，张清竹摸索着进了宫内。
之后不出所料，张清竹迷路了。
“靠了。”
他站在原地挠头，明明也来过几次了，为什么总是记不住路呢？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顾书渝背着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诶……”
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隐身状态，张清竹收回了手，决定跟着顾书渝往前走。
一直走到顾书渝寝殿附近，顾书渝回头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张清竹：他果然能发现我啊，这是为什么啊。
他打算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殿下，皇上有吩咐，您最近不能出宫。”
张清竹：……原来不是在和我说话啊。
顾书渝：“我知道，我只是想在这附近走走。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谢殿下。”
顾书渝真在这附近转了几圈，天快黑的时候，顾书渝回到了寝殿。
张清竹一个侧身先进去了。
等顾书渝关上门以后，张清竹撕掉身上的隐身符。
“发生什么了？”
顾书渝一扭头就看到张清竹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一直知道张清竹在身边，只是没想到见到他以后，自己情绪波动还是这么大。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哈？”
“我很开心，不过来之前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呢？我派人接你。”
也不至于让这人跟着自己在宫里转圈。
张清竹：“我本来没想来的，听到外面的人说……”
他犹豫了一下。
顾书渝：“听到他们说我杀人了？”
“嗯。”张清竹偷偷观察顾书渝的表情，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那你觉得我杀人了吗。”
这是我觉得的问题吗，这哥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没有吧。”
“你相信我便好，我确实没有杀人，但是我被人栽赃陷害了。”
“那你……”
“放心，我自有安排。”
张清竹点头。
“我想去看看小黄。”
这次来也是想看看小黄，不知道它长大没有，长高没有。
“我带你去。”
顾书渝说着就要起身。
张清竹：“可是外面不是有人盯着你吗。”
“嗯……那只能麻烦你给我也贴一张隐身符了。”
张清竹拿出两张符来给两个人都贴上了。
见到张清竹的时候，小黄很开心。
“长大了。”
昏暗的院子内，一身白衣的张清竹蹲下去摸了摸小黄的头。
他的背影与记忆中某个人重合，顾书渝看着张清竹陷入沉思。
这一幕，很眼熟。
像是很久之前，每天都能看到的一幕。
这背影给他一种怎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好像总有一天，眼前的人就会离开。
所以，很久之前，他离开过吗。
“张清竹。”顾书渝突然出声。
“嗯？”
“你会离开吗。”
张清竹愣了一下。
“我要回宗门的啊。”
“我说这个世界。”
“人总有一死呢，我们每个人都会离开。”张清竹背对着顾书渝，他垂下眼眸，脑子里一团糟。
“没事，我就问问。”
他看得出来张清竹很紧张。
张清竹点头，没说什么。
“已经很晚了，在这里住一晚吧。”顾书渝对张清竹说。
张清竹起身问道：“嗯嗯，你知道上官家吗。”
顾书渝：“嗯……京城第一世家。”
“师姐和师妹都在那里，我打算去看看她们。”
顾书渝想了想，还是说道：“嗯，京城几大世家都比较复杂……你想去的话还是带上一个……地位高的人比较好。比如……我。”
张清竹差点就要翻个白眼了。
“我不着急，师姐师妹估计也刚到这里没几天，我过几日再去吧。”
“那到时候记得带上我。”
他生怕张清竹到时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连忙推销自己。
“我可是五皇子，虽然现在被禁足了，碍于这个身份他们还是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张清竹：“行了行了，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不留我一起吗？”
“你又开始了。”
赶走了顾书渝，张清竹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禁感慨：如果说他最后只有一个归处的话，他想待在这种地方，安静的离开。
一人一狗向屋里走去，夜色更浓，人寝月行。
——
苏绣已经是第三次凝聚灵力失败了，她从进门那一刻就不能再使用灵力。
进门的时候，一个老人站在门口，他看出来苏绣的资质，便说道：“上官家是信奉神明的，修仙之人身上的灵力会扰乱神明思考，进入上官家的人必须自封灵力，直到走出上官府的门才能重新凝聚。”
上官问安皱眉，她不知道他们信的是什么神，让修仙之人自封灵力简直就是……自断生路。
苏绣示意上官问安没事。
她想，既然是师妹的家人，就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她问了师妹相不相信她的家人，师妹相信上官夫人对她留有余念。
那她愿意和师妹一起去相信。
她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生活，这里处处是眼睛，下人们赶都赶不走，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一点没有山上自在。
苏绣放弃了，她坐在院子的树下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她想再和师兄弟们一起在晚上偷偷出去吃喝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