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调戏
作者:秦孟和   陵州故最新章节     
    不过看到了尤叙,孙柏倒想起来之前翻墙进书院遇到的事情,下午的时候被背书的事情闹了一通,晚上才想起要和人说。
    等孙娇和萧湘回来后,孙柏到孙娇屋里找两人说了这事,孙娇十分惊奇,问:“为何这么做?尤叙惹到什么人了吗?”
    萧湘倒是明白,知道尤叙哪里有自己招惹的事情多,这明摆着是冲着自己来的。
    甚至都不用坐实那妓子的身孕,只要让人知道掌柜是个浪荡的人。旁人自然会猜测,这样的人和独身的女东家之间又会怎样呢?
    这样恶毒的招数,若孙柏没有遇到,叫他们当真到四时居门口闹上一遍……这样的污名,简直是逼迫萧湘以死来证清白。
    这些话萧湘也没有细说,只说多亏了孙柏机灵,才叫他们少遭一回祸事。
    孙柏被夸的不好意思,摆摆手说也是碰巧,又问:“尤大哥是怎么了,叫人这样陷害?”
    孙娇说:“还能怎么?还不是看我们生意好,故意恶心人呢。”
    孙柏又问:“你们店里还挂着皇上赐的字,都有人敢惹事啊?”
    孙娇回道:“人为财死,有人胆子大呗。”
    姐弟俩一来一往又拌了几句嘴,萧湘只笑着听。又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太晚了,孙柏和萧湘就各自回了自己屋子。
    第二天孙娇和尤叙说了这事,叫尤叙自己多留意一些。尤叙心思细些,自然明白这些打算,也没和孙娇多说,只解释道:“我从不去那些地方,这些人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污蔑我。”
    孙娇摆摆手说:“他们看咱们生意太好,眼红的呗,你留心有人害你就成。”
    尤叙点头,又问孙柏读书如何。孙娇摊开手,说:“他就坐不住,读上一年怕都背不会。”
    尤叙就说:“冬儿休息的时候去找他吧,说不定两人一块儿就能读进去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冬儿是个好孩子,说不定会带的孙柏也认真一些。孙娇回头就和冬儿了,冬儿自然应下。
    众人提起精神等了几天,都不见有什么动静,萧湘心道莫非真叫孙柏吓到了?可即便那两个书生被吓到,他们后头的人也不会就此罢手啊。
    心里纳闷,到了休息的时候,送孙大伯三人来的护卫要回陵州了,萧湘备下许多东西请他们一道捎回去,又拎了一些谢过几人。
    送走一行护卫后,卫青柳派人请她到侯府去玩,萧湘就想着请老夫人帮忙,借上几个侯府的护卫在四时居门前守上一阵子。
    到了侯府,卫青柳已经完全从那件事情中出来了,只是还不愿出门。嬉笑地拉着萧湘下棋,说自己练了许久,定能赢了萧湘。
    杨若禾也坐在一块儿看她们两个玩,每盘结束后还要打趣卫青柳几句。萧湘看了几眼,心道杨若禾如今越来越开朗了。
    见此,萧湘提议说打马吊,老夫人十分高兴,见卫青柳不太会,又叫文嬷嬷一块儿。
    卫青柳一会儿坐在萧湘旁边,一会儿坐在自己母亲旁边,每盘结束后都要问上几句,像是急着要学会这个,逗得众人大笑。
    吃过午饭,老夫人就先去睡了。
    萧湘每天抽上些时间写些字,如今觉得有些长进,就拿了些自己写的给杨若禾看,卫青柳也跟在一旁,还有些自得,说:“萧姨的字快赶上我的了。”
    逗得杨若禾笑道:“你萧姨虽然起步晚,却学的认真。你每天都花上许多时间,练了这么多年,可没你萧姨学的快。”
    被母亲说了一通,卫青柳有些臊,贴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我知道了。”
    杨若禾又帮萧湘看了她的字,教她后头该如何练,然后两人又在书房下棋。卫青柳端着果盘在一旁看着,止不住的睡意上来,一会儿就靠着母亲睡了。
    杨若禾心在棋局,突然肩膀一重,扭头看到是女儿睡了,和萧湘相视一笑,然后招招手,叫嬷嬷把卫青柳抱回屋子。
    两人又下了一盘。
    这时候一个丫头捧着个盒子,走过来道:“夫人,这花笺模子晒好了。”
    杨若禾的笑意淡了一些,抬手想要叫丫头收在柜子里,又看到萧湘,就叫丫头拿了过来。
    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套精致的十二花神花笺模子。杨若禾的神情有些奇怪,但难掩喜爱的笑意,把花笺一一摊开,对萧湘说:“前几日得了这套花笺,没放好,受了潮,叫人拿出去晒了晒,刚好给你看看。”
    萧湘拿起来一一看过,画的是十二花神却只有花而无神。匠人工艺十分了得,绘出了梅花清冷杏花柔美,桃花娇俏牡丹雍容,石榴花灼灼如焰火,荷花出水婷婷清丽动人……
    看着这套花笺,萧湘忍不住赞叹道:“这画工真是了得,不知是哪位大家?”
    杨若禾想起什么,笑意滞了下,说:“也是偶然得的,没有署名,倒不知道匠人是谁。”
    这样好的花笺却不知为何没有保存得当,竟受了潮,这不是杨若禾的做派,想来其中有些什么事情,萧湘就没有再问,只是和杨若禾一道赏这花笺。杨若禾还叫人拿了纸和颜料,贴着模子印了两张,萧湘实在是喜欢,请杨若禾把印出来的送给自己。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去歇息。
    下午的时候姜长恭过来,原来是卫青杨昨儿就去了姜府玩,这时候姜长恭送他回来。
    比起姜长庚和姜长禹,卫青杨和姜长恭更亲近些,盖因两人都是幼年坎坷且早慧沉稳。
    老夫人请姜长恭坐下,一盏茶还没来得及喝完,卫青杨在一旁迫不及待道:“恭表哥快来,我带你看我的弓去。”
    姜长恭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笑着摆手,叫他们玩去。姜长恭就起身和卫青杨出去了。
    萧湘忍不住感慨道:“他们表兄弟真好。”
    老夫人点头说:“长恭是个好孩子。都说杨儿沉稳,到长恭面前却跟个孩子似的,明明也没错几岁。”
    萧湘心想,也是卫茴对这个继子如亲子一般,若是狠心一些的,怎会让前头留下的嫡长子同侯府的世子走这么近呢。
    这话并没说出来,只说了两句别的,夸了姜长恭和卫青杨。
    卫青杨那把弓十分漂亮,角弓弓背贴上牛角,弓身用上好的拓木做的,漆上漂亮的红漆。牛筋砸成长长的细丝,浸上鱼鳔胶,慢慢刮成细长条,再粘到弓上。手握的地方缠上打磨过的牛皮,握在手里十分趁手。
    这是卫时羡叫工匠为卫青杨定制的,大小和握力正适合他,还配了个白玉的扳指。
    卫青杨拿着这把弓给姜长恭看,十分得意,说:“这是我三叔叫人为我做的,连我姐姐都十分喜欢呢。”
    姜长恭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说:“做的真好。”又试着拉开,道:“这力道可不是柳表姐能用的。”
    卫青杨说:“是呢。咱们什么时候一块儿骑射,叫我好好用用这把弓。”
    姜长恭就说:“下回我爹休沐的时候,我请他带着咱们还有庚哥儿和禹哥儿一块儿去。”
    姜耘领着右金吾卫一队人剿匪回来,如今在京城右金吾卫营中当差。
    卫青杨极高兴,说着要去哪里跑马射箭,表兄弟两个就说了起来。
    萧湘和老夫人说了要借人的事情,老夫人一口应下,叫周管家去安排,又非要留萧湘用饭,萧湘推辞不得,只好应下。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姜长恭已经回去,只有侯府一家人和萧湘一块儿用饭。
    萧湘其实好奇吴姨妈一家人如何了,但她知道郑宝珍的心思,府里说不定也知道。她问了说不定叫人误会,像是关心卫时羡的亲事一般,又顾着卫青柳对郑宝松的厌恶,萧湘并没有问出口。
    萧湘心里觉得,自己离开侯府开饭馆有些时日了,即便有些闲言碎语说卫时羡去饭馆太频繁,但她可以避嫌,也没什么事情闹出来,更没有什么姑娘来寻事。仔细想来,也就是郑宝珍这次到了京城之后,才惹出郡主来的。
    以蒋郡主那天离开时不甘心的样子,说不定这次的事情也与她有关系。
    其中郑宝珍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萧湘猜测,总是要有一些的。
    这种事情叫她有些疲惫。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萧湘自己无意,却为卫时羡的心思心烦,如今又被这种事情牵扯,惹了些事端出来,怎不叫人气闷。
    偏偏与卫时羡之间的牵绊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更是无法割断,这进退维谷的处境令人气恼。
    总之先要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萧湘想着得和周管家好好说一下该怎么安排。
    饭菜刚摆好的时候卫时羡回来了,向老夫人和杨若禾行过礼,又和萧湘问过好后在老夫人和卫青杨中间坐下。
    老夫人道:“回来的正好,刚巧赶上吃饭。”又问:“你姨夫那儿都安排好了?”
    卫时羡说:“都安排好了。”
    老夫人点点头,见卫青杨吃的急,叫他慢些,又让丫头给他盛了碗汤,接着说:“你姨夫那里过得去就行,成不了事的人不用捧着,没的给人惹祸。”
    卫时羡说:“是。”
    萧湘有些尴尬,这样的家事不是她该听的。
    老夫人浑然不觉有外人在,继续说道:“宝珍的婚事倒是要仔细斟酌,你叫茴姐儿好好看看。”
    萧湘正吃饭的筷子都顿了顿,心里有些惊讶,怎么就给郑宝珍另寻亲事了?
    卫时羡回道:“姨夫总不大愿意。”
    老夫人说:“不必顾及他,宝珍心里清楚就行。”
    卫时羡点点头,说回头再和卫茴说一说。
    卫青杨正扒着饭,抬头懵懂问了一句:“郑家表姑要成亲了吗?”
    老夫人隔着桌子点点他,沉着脸唬道:“还不到那时候呢,小孩子家家可不能乱说。”
    卫青杨不知道老夫人是在逗他,慎重地点点头,保证不会乱说,逗得一桌人捂着嘴巴笑了。
    吃过饭后老夫人叮嘱卫时羡送萧湘出门,萧湘推脱不得,只好应下。吃过茶后,萧湘辞别老夫人一众,带着杨若禾送的花笺印纸,和卫时羡一道出了南山院。
    得知萧湘向老夫人借人,卫时羡问道:“听说你要借些护卫,是店里有什么事情吗?”
    萧湘不好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总不能说她怀疑是卫时羡的爱慕者把她当做仇人吧。萧湘就说:“听尤叙说附近多了些脸生的人,便留意一下。”
    卫时羡想到今日的事情,有些尴尬,说出来怕叫人觉得自己多自得一般,但为叫萧湘放心,卫时羡措辞道:“前阵子栖霞郡主到店里去,似是给你们惹了些麻烦,我已经处置好了,你不用担心。”
    没料到卫时羡竟说这个,萧湘有些惊讶,又想起前几天孙柏碰到的事情,就扭过头看着他,问道:“您是何时处理的?”
    卫时羡道:“昨日和蒋侍郎说过此事。”估计蒋郡主此时已经在禁足了。
    不论蒋郡主是怎么昏了头,蒋侍郎是明理的。本朝防备外戚,禁驸马入仕,蒋侍郎身为特例,本就被许多人盯着,再胆敢与卫时羡这样手握重兵的权臣结亲,就是用手指戳皇帝的眼睛,把头颅往铡刀上送。
    萧湘不明白这些,但也知道蒋侍郎身居高位,自然该管好自己儿女下人,那天蒋郡主和蒋家下人的做派,可不是一府长久该有的样子。既然蒋侍郎得知此事,应该会管好郡主。
    那除了郡主之外,还有别人吗?
    萧湘抿了抿嘴巴,又说:“我与郡主无冤无仇,她为何会寻我的事呢?”
    卫时羡有些尴尬,他也是后知后觉,发现那天蒋郡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脸上有些红,轻咳一声,说:“许是……许是……”
    结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借口,看着萧湘歪着头看着他,明媚皓齿带着调侃的笑,他头脑一热,也不知怎么就说出了一句:“许是嫉妒你好看。”
    没料到卫时羡羞窘成结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萧湘一时没反应过来,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偏这话题又是自己先说的。咬了咬嘴巴,耳朵有些不自知的泛红,萧湘瞪了卫时羡一眼,扭过头不再理他,快走两步和他错开。
    带着羞意的眼神并没有什么伤害力,卫时羡被这一眼瞪的心头小鹿乱撞,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卫时羡又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