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坐在屏风后面，阿梦给她端来了一碟糕点，让她打发时间。
她捻着一块糕点，一边看即将上演的大戏。
赌坊里，陈耀祖还得意洋洋地朝男人咧嘴嘲讽：“你完了，这五十万是我的了。”
男人挑眉：“是吗。”
陈耀祖摩拳擦掌，准备大干。
之前玩得太小，他已经玩得有些不耐烦了，现在玩大的，彻底激发了他的胜负欲，神经陡然亢奋起来，让他格外兴奋，也对这场打赌成竹在胸。
这几天的经历告诉他，他应该是上帝之子，就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这次，也同理。
庄家开始摇骰子，赌坊里的其他赌徒也不赌了，纷纷聚在一起看结果。
五十万啊，这可是五十万！
这赌坊里常年来的赌徒也不敢这么赌，大家都想看看这陈耀祖到底是输是赢。
陈耀祖咬着牙关，浑身发颤，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骰子。
骰子落桌，纹身男看一眼陈耀祖：“你先来。”
陈耀祖凭的全是运气，此刻他心里也逐渐没底，但他太顺利了，一点挫折也没有，反倒助长了他的气焰。
他蓦地道：“我押小！”
纹身男道：“我押大！”
“开！开！开！”
打开的一瞬间，众人都屏住呼吸。
黎青坐在屏风后喝着茶，吃着小点心，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个哈欠。
外面，传来众人的唏嘘声。
“六个六，大！”
陈耀祖愣住，他呆愣地盯着骰子盘里的骰子，盯着点数，整个人都震在原地。
“输了啊，怎么输了啊，这可是五十万，哥们你不是说自己是赌王吗？怎么还输了，你这之前该不会都是出的老千吧？”
陈耀祖脸色白得像张纸一样，整个人都恍惚地站在原地。
他输了？他怎么会输？他不会输的。
陈耀祖不肯相信，怒视纹身男：“是不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纹身男耸肩，他身边的小弟一把将陈耀祖的钱全部划到自己身边。
“你可以换个人来坐庄，不过我看你也没说的那么神，说不定之前赢还真是靠了别的手段。”
之前和陈耀祖赌过的人，立马就不服输：“姓陈的，你跟老子玩阴的是不是？还钱！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假的！”
陈耀祖心慌意乱地摇头：“不是，我没耍手段，都是我赢的。”
“那要不要再来一把？”纹身男抛出诱惑：“只要你这次赢了我，不仅刚才的五十万可以还给你，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百万。”
陈耀祖傻愣住。
纹身男道：“当然了，你要是输了，你就得给我一百万。”
陈耀祖咽咽口水。
阿梦站在一旁，攀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耀祖，要不我们别赌了吧，他看起来很厉害，万一又输了可怎么办？”
陈耀祖哪听得进去阿梦的话，他一把攥紧阿梦的手，恶狠狠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输给他。”
周围的人看戏不怕事大，怂恿着：“再来一把！再来一把！姓陈的不是赌王吗？是不是不敢赌了？”
所有人都在高喊，陈耀祖被压得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他咬着牙，头发凌乱，面目涨红：“赌！你说得，这一把我赢了，你不仅给我五十万，还要给我一百万。”
纹身男笑笑：“说话算话。”
他耸肩：“可是你现在应该没有本金了，该怎么办呢？”
陈耀祖才想起自己已经身无分文的事，他看一眼刚刚的协议，“你刚刚不是说贷款吗？我再贷一次不可以吗？”
纹身男道：“当然可以。”
他微微昂起下巴：“喏，给陈先生送上去。”
“要贷五十万哦。”
陈耀祖心跳如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按下手印，后背冒着密密冷汗：“贷就贷。”
“来吧。”他这次绷紧神经，手指捏成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的响。
黎青坐在屏风后面打个哈欠，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出好戏。
陈耀祖欠款五十五万，他该怎么还呢？
她从开始就是要让陈耀祖日渐麻木，失去对钱的概念，再在众人的围剿下，他不得不选择继续去赌，去借钱。
赌博是个无底洞，是深渊，是逃不出的魔爪。
陈耀祖这种被人恭维的，捧上云端，丧失思考能力的人，一朝输了，他又怎么肯认清现实，怎么愿意赌一把就收手呢。
前段时间的赢面，让他造成了一个他一定会赢的假象。
这种假象会撑着他，让他觉得他下一局一定会赢回来。
陈耀祖坚信自己一定会赢回来，他这次换了一个摇骰子的人，这次换的是他的人。
他就不信了，难道这次换了人，他还会输吗？
陈耀祖信心倍增地盯着骰子。
在开骰子的那一刻，他的信心跌入谷底。
他脑子一瞬间就空白了，连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会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抱住自己的脑袋，瞳孔猛地一缩：“不可能，我怎么会输！”
他怒不可遏地冲上去，揪着纹身男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给老子玩阴谋诡计是不是？”
纹身男一身肌肉，一把就把他撂在地上，他拍拍衣服，朝陈耀祖吐了一口唾沫：“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输了就是输了。”
他把借款合同拍在陈耀祖的脸上：“记得还，你现在欠我一百五十五万。”
陈耀祖向纹身男借了五十五万做了本金，而剩下的一百万，是他输给纹身男的。
陈耀祖眼神空洞，被踹倒在地上，听见声音才猛地醒过神，一把拽住纹身男的脚：“我错了，我不借了，我不借了……”
纹身男狠狠踹了他一脚：“按期还，不然老子砍断你的双脚双手。”
陈耀祖总算知道自己招惹到什么东西了，他吓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看一眼合同。
才发现签的高利贷。
“你他妈，阴我是不是？”
纹身男身边的小弟一脚把人踹飞，呸了一声：“不还就等着挨揍吧。”
几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陈耀祖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浑身颤抖。
黎青看完一出好戏，慢悠悠的起身离开。
她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下大了，她撑着伞，一步一个脚印的，沿着街往奶茶店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