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晚红着眼道:“夫人,我答应你。”
她现在别无它法了,陆景城克扣她的钱,如果再错过了夫人这边的条件,院长真的要在医院等死了。
林见晚虽然恋爱脑,但在是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黎青觉得这样的人,还是有拯救的必要。
她站起身道:“那就去换身衣服,一会儿陪我出趟门。”
林见晚答应完后,脑子都是空白的,总觉得自己答应得有些草率。
闻言,她下意识地点头,哦了一声。
见黎青要走,她想起什么,连忙叫道:“夫人!”
黎青回头看她一眼。
林见晚从沙发站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询问:“夫人,你记得我这里有道疤吗?”
黎青佯装不解地蹙眉:“你那里什么时候有疤了?”
林见晚的目光探究地看着她,发现黎青是真的感到疑惑,她立马笑笑:“没事,随口一问。”
黎青点点头,叮嘱她:“别耽搁时间,一会儿要出门。”
林见晚哦了一声,目送黎青上楼。
她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才跟着上楼。
所有人都忘记了她额头的疤,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还有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呢?
她昨晚睡回笼觉,还以为可以再梦见,却一夜无梦。
林见晚觉得不是神就是鬼,但无异于都是好人。
她轻轻地叹口气,回房间换衣服。
然后对着衣服开始发难。
以前没衣服的时候,觉得穿件好看的衣服好难,现在有衣服了,也觉得好难。
林见晚拿了一件挑不出差错的小白裙穿上。
她当了白月光江泠一年的替身,审美早已和江泠逼近。
陆景城说过,江泠嗜甜,喜欢白色,留长头发,淡妆。
这些,都成了林见晚的风格。
一年里,她早就成了另一个江泠,而真正的林见晚早就被丢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她穿着白裙子出来的时候,黎青蹙了蹙眉,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只道:“走吧。”
今天天气不错,林见晚被太阳晒得有些晕晕的。
她没吃早餐,黎青给她塞了个三明治,她抿唇道谢。
她还以为今天要饿着了,没想到夫人会想着她,还记得她没吃早餐。
林见晚头一次有种自己被记挂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好。
黎青带她去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是她昨天没去成的钢琴课。
林见晚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夫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黎青道:“跟上就是了。”
林见晚立马小碎步的就跟上。
钢琴老师正在教其他学生,老师还是比较知名的,她一周期课是四个学生。
而这位钢琴老师不太喜欢林见晚,有江泠的原因。
这位老师也曾是江泠的老师,江泠是他门下的得意门生。
林见晚拜入这位老师门下,也是因为陆景城牵的线。
陆景城乞求老师教教她,老师才松口。
可陆景城牵了线后,却没有再管过林见晚,而这位老师觉得林见晚插足陆景城和江泠,在课堂上时常挑她的错,用戒尺打得她手红肿。
而林见晚,默默的忍受这些,以为是自己太笨。
此时,老师扭过头,看见门外的林见晚,眉头一皱,语气不悦:“怎么这么晚才来?”
林见晚正想解释,一旁黎青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来学习的。”
老师不认识黎青,他肃着一张脸,斥责道:“我说了,不要带无关人员来我的工作室,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吗林见晚?”
林见晚被吼得脸色一白,学生对老师有天然的畏惧,更何况,这位老师可以说是个恶魔。
黎青语气冷冰冰道:“我是来替林见晚退课的。”
“还有,之前你用老师行事,对我家孩子进行体罚,我会向相关部门举报,让你吊销执照。”
钢琴老师有一瞬间慌乱,但下一秒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胡言乱语,你们快出去,不然我就叫人轰你们走了。”
林见晚也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拽了拽黎青的衣角,疑惑的凑近询问:“夫人,你要做什么?”
黎青看向钢琴老师,语气不耐:“我再说一遍,我要退课,退钱。”
许是被黎青的气势吓到了,那钢琴老师哼哼两声:“退就退,谁稀罕。”
他利落地把课退了,走之前还不忘嘲讽两句:“不是学钢琴的料,谁来教都教不好。”
“就这,还想当小三插足。”
“小三”两个字一出,林见晚脸色煞白,她想说她不是,她没有当小三。
可有什么用呢?她确实是取代了江泠的位置,确实是靠着一双眼睛才走到陆景城的身边。
下一秒,黎青手上的包狠狠砸在老板脸上:“老娘给你脸了是不是?什么小三,站在你面前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你要再敢胡说一句,我可以告你诽谤造谣。”
那包尖锐的一面正正戳到钢琴老板的鼻孔,把他的鼻血戳出来了,他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泼妇泼妇!”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钢琴老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送佛一样把黎青和林见晚送走。
林见晚内心动容地看着黎青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眼神透着一股崇拜。
“夫人,你刚才是在帮我讨公道吗?”
黎青嘴硬:“没有。”
“他骂你小三,有损的是我们陆家的颜面,我是为了陆家。”
要是被女主知道她是为了她,岂不是又对留在陆家的念头更深了?
那不行。
黎青要扮演一个不太恶毒的恶婆婆,不要给林见晚留在陆家的希望。
林见晚哦了一声,心里已经确定夫人就是嘴硬心软。
她刚才分明就是在为她讨公道。
林见晚心里暖暖暖的。
她也没有戳穿黎青的借口,而是问:“夫人,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黎青没回答,她带着林见晚去了一家剧院。
林见晚有些懵。
黎青取了两张票,领着她进了剧院。
这是一场钢琴演奏演出,剧院座无虚席,舞台上的人坐在钢琴前,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发着光。
优雅温柔的曲子从指尖流出来,钢琴声遍布剧院,令现场观众宛如置身梦境。
林见晚听呆了,她坐在座位上,听得出神。
直到一曲毕,全场起立,掌声如雷鸣响起。
林见晚迟钝地回过神,也站起身来鼓掌,脸色有些激动道:“夫人,这也太棒了吧!”
黎青还算镇定,她看一眼林见晚,轻哼一声:“没出息的样子。”
林见晚腼腆一笑:“嘿嘿,是真的很好听嘛。”
“夫人,你今天怎么突然带我来看演出吗?这个演奏家好像有点眼熟。”
黎青缓缓道:“她叫舒陈艾。”
林见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突然尖叫,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舒陈艾?那个肖邦国际比赛的金奖得主?”
黎青诧异地看她一眼:“看来钢琴没白学。”
林见晚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很厉害,我学钢琴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名字。”
“所以,你想拜她为师吗?”
林见晚正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兴奋中,没听清楚,下意识地问:“什么?”
黎青没再说,反而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去后台。
林见晚像做贼一样,畏手畏脚:“夫人,我们就这样闯进去不太好吧?”
黎青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后台的舒陈艾结束演出正在卸妆,她的助理看见黎青连忙把她请进去。
舒陈艾眼睛一亮:“来了?”
黎青笑笑,伸手捋了捋她的长发:“今天演出很精彩。”
舒陈艾今年四十六岁,在钢琴界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早年间更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没人知道,她和原主是同班同学,原主还是她的资助人。
可以说,没有原主,就没有舒陈艾的今天。
舒陈艾笑笑,望着黎青:“多久没聚了,懒得你有空来看我演出。”
身后的林见晚都看呆了,她见黎青和舒陈艾说说笑笑,明白过来夫人和舒前辈应该是故交。
一时间,林见晚对黎青的崇拜之心更深。
夫人,也太厉害了吧。
好像什么都认识,什么都知道。
黎青和舒陈艾寒暄了一会儿,才把林见晚拉出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儿媳,林见晚。”
林见晚弯腰,向舒陈艾鞠了个躬:“舒老师您好,你刚刚的演出太棒了!”
舒陈艾取下头顶的珠花,笑笑:“是个乖巧的孩子。”
“既然是你拜托我的,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她能不能受得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黎青:“放心吧,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
林见晚听着有些懵,下一秒就听黎青道:“从今以后,陈艾就是你的老师了,你在她手下多多学习。”
这话不是在问她,而是在告知她,没有反悔的余地。
林见晚被突然砸下来的惊喜砸懵了,她二话不说就鞠躬,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老师!”
她不是个傻子,明白过来黎青这是在给她牵线搭桥。
黎青怀疑林见晚之前的傻都是装的,不然怎么现在又变这么机灵了。
舒陈艾对林见晚有眼缘,也知道她的身世,对她格外怜惜,立马就确定了上课时间。
黎青本来打算请她吃饭,舒陈艾十分可惜的说接下来还有活动要参加,只能改天。
于是婆媳二人水灵灵的打道回府。
林见晚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坐在车里都感觉到她想站起来跳舞。
黎青揉揉眉心,故作不解:“这么高兴吗?”
林见晚嗯嗯了一声:“夫人,我真的很开心!那可是舒前辈诶!”
她兴奋完,扭头看向黎青,突然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一把握住黎青的手。
黎青被她吓一跳。
林见晚抿着唇,语气真挚又认真:“夫人,谢谢您!”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虽然嘴上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比别人好千倍万倍!”
黎青心软软,女主虽然有的时候很倔,但还挺懂感恩的。
或许是林见晚的目光太直白了,反倒让黎青觉得有些别扭,她道:“别胡说,我可不是为你好,我是为了陆家的颜面。”
林见晚也不计较,她觉得自己早就看穿了黎青的伪装,假装失望的哦了一声:“好吧。”
黎青觑她一眼,无奈摇摇头。
这种招数,她可见多了,想骗她心软,那是不可能的。
……
林见晚拜了舒陈艾为师,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前往教学的地点。
舒陈艾有很多活动,下午的时间更是抽不出来,所以需要林见晚早上去。
因此林见晚不得不放弃早上做早餐这个任务。
李嫂总算是松口气,终于没人跟她抢活干了。
而陆景城就没那么高兴了。
他有一段时间没看见林见晚在他眼前晃,心里格外不舒坦。
所以他第二天故意早起,抓住了起床的林见晚。
“怎么?不给你钱,你就消极怠工了是吗?”
他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见晚,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林见晚,你是下个月的钱也不想要了吗?”
林见晚睡过头了,此时正忙着赶去上课。
闻言,她有些不解地看向陆景城,语气饱含疑惑:“陆总,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现在不在你面前晃,你又为什么生气啊?”
陆景城一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心里也掠过同样的疑惑。
是啊,林见晚不在,他怎么还不舒服了?
陆景城把这个念头赶走,抓住她的头发,语气不满:“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林见晚看一下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哄哄陆景城,再老实巴交的把自己的行程说出来,低三下四地求陆景城别生气。
但经过这段时间,舒陈艾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不喜欢不准时的人,林见晚对舒陈艾的敬仰,还有对钢琴的热爱更上一层楼。
此刻,她满心都是要迟到了,丝毫没来得及考虑陆景城的心情,一把推开他。
“对不起陆总,我要迟到了。”
她背着包,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陆景城被推撞在墙上,肩膀被撞得有些疼,他揉着肩,皱眉,脸色阴沉。
这个女人,又再搞什么鬼?
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