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早说了叫你不要直接莽过来。”
    阿蓉抱着双腿坐在季小鹿身边，犹豫了一下轻抚他的后背。
    “呜......咳、咳咳......别碰我......”
    肺部的鲜血被挤压上喉咙，姬小鹿艰难地呼吸着。
    阿蓉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悬在了半空之中。
    她印象里家长在自己咳嗽时都是这样，轻轻帮自己顺后背。
    不过现在这样子姬小鹿感觉更难受了。
    把手放下，阿荣叹了口气。抬起头，夜空黯淡得看不到一颗星星。
    “季小鹿，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不，有希望。”姬小鹿勉强靠着墙壁站起身，眼里闪烁着光亮，“我能杀死那家伙。”
    “欸，难道说他也不好受？”
    “他的手背上至少破了点皮。”
    阿蓉咽了咽口水，说道：“不不不不，为什么只是破了点皮，你会这么乐观啊......”
    姬小鹿却是打断了她说道：“但我伤到了他！咳咳......”
    阿蓉傻眼地看着姬小鹿。
    他狼狈的模样和眼神里的斗志，形成了一副不协调的怪异场景。
    “无论他有多厉害，都受伤了不是么。形成实体是威胁，却也是弱点。有了肉身就会有弱点。能伤到手，就能伤到心脏。一定有办法能够接近他。只要能使出一击，直指要害的一击！对，去找白云真人，用幻阵能做到吗......”
    姬小鹿少见地说了很多话，与其说是在和阿蓉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蓉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手掌下，好像能感觉到小生命的运动。
    她不忍心看到少年去死。
    但如果，只是说如果，姬小鹿能把她从这座鬼城里救出来的话......
    阿蓉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嘴唇轻颤，发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略带沙哑的干涩嗓音：
    “你真的有把握吗？倘若不幸……倘若你惨遭那个可怕的老怪物毒手......”
    姬小鹿擦拭着嘴角，转过身来，皎洁的月色映照在他那张俊朗的面庞之上。
    他那双原本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此刻变得熠熠生辉，燃烧着阿蓉看不懂的炽热情绪。
    “即便如此，你们也务必要坚强地活下去。”
    他的语调有些虚弱，甚至因为喉咙里呛着血液而有些含糊不清，却蕴含着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
    “长生药的工厂，罪恶的温床……既然已经引起了我们的关注，那么便绝不会再被轻易放过。”
    “若是我遭遇不测，就像我之前说的，等待名叫南宫琉璃或者叶辰的人。”
    “如果连他们也不幸殒命，那就继续等候吧。
    终有一日，前仆后继的来者会祓除这邪物。
    只要让虚子还活着，古玩店便会寻觅到它的继任者。
    曾经是其他人，如今轮到了我，未来还会有更多。”
    近似于殉道者般的言辞，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阿蓉的心间。
    她不禁感到一阵面红耳赤，浑身的肌肤都因为羞愧而泛起阵阵灼热。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卑鄙无耻。
    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又想过如果别人牺牲，可以让自己的孩子顺利生产下来的话，她不想去阻止。
    肚子里的小生命好像有了心跳。阿蓉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也许，她和他的孩子，真的能等待诞生的那一天。
    ***
    人在一般情况下，是感觉不到自己呼吸的温度的。
    但是体温过高，身体机能抱恙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是炙热的，并且会带来刺痛感。
    叶辰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趁着夜色一路潜行到废屋附近，叶辰有些肌肉胀痛。月光映出他苍白的面容。
    他的额头滚烫，每一寸皮肤仿佛被针扎。
    伤口有些溃烂，血水和脓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恶臭。
    他没法清理伤口，准确的说是缺少清理伤口必要的用具。
    打开战术背包，找到了一片止痛药，将他吞下。
    做完这一切，叶辰靠在门口，深呼吸。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直起身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从容，仿佛身体上的的疲惫和痛苦并不存在。
    叶辰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
    “呦，活着回来了，”阿雪的声音传来，“你还真是命大......我从老远就听到那老怪物的惨叫，不会是你打的吧？”
    叶辰摇了摇头，把刚才看到的一些画面转述出来。
    他总共看到的就不多，主要靠耳朵听到的声音来还原场景。
    阿雪干笑一声，说道：
    “两个女人被他一言不合杀了，倒是不少见。
    不过这第三个人倒是厉害，一个男人敢靠近祠堂，甚至和他过招，还伤到了他。这种事闻所未闻。”
    “是吗，又死了两个，甚至可能是三个人......”赵夜阑失神地看着地面。
    叶辰看了赵夜阑一眼。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叶辰只以为赵夜阑是为了死去的无辜者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