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赵长霖端坐在龙椅上。
她手中还握着一册薄薄的奏折,只是距离隔得有些远,众位大臣都看不清楚,那究竟是谁所上奏的折子。
“陛下,忠勇侯的军队在白龙山关和山匪鏖战已久,如今已然是支撑不住,臣以为,陛下此次乃剿匪良机!必要主动出击,擒贼先擒王!”
“陛下!臣附议!”
四五位官员同时出列,他们脸上表情严肃,义正言辞,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施压之意。
自从文王被关押以来,今洲城早就已经摇摇欲坠,很多人今洲本地人都不相信今洲城还是个安全之地,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好多些大户人家。
今洲城郊外的土地、田产、铺子更是抛售严重。
他们这些手中握有良田山庄铺子的大员们怎么能够不着急,只怕是急的整宿整宿没睡觉,嘴唇上都起了几个水泡。
这些官员自然不知道龙牙寨下山是为何,但赵长霖可是一清二楚,临行前知元都和自己交代了。
不过,这些人气势昂扬的胁迫自己,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正所谓借刀杀人,顺水推舟,这都要他人制造的一定的环境要求。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踏破铁鞋无觅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朕已知晓,那么此次众爱卿可有举荐之人?能够大败山匪?”
这话说的可有些奇怪了,一时之间让无数大臣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剿匪本就不是多难的事情,这山中的土匪,怎么可能和蛮族的骑兵相比,论身板,论武器,论凶残,那可是一件都谈不上。
“陛下,大梁朝泱泱人才,何愁派不出一员武将?”
“这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
文官见自己彰显的机会来了,立马一个接着一个上奏,他们也不是傻子,如今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没必要再搞这些斗心斗角。
到时候,今洲城再经历一次危难,没人能够承受得起这巨大的损失,上次徐家军攻打至今洲城城墙下。
他们郊外的山庄铺子就已然损失了不少粮食,种好的菜地,也被糟蹋的一干二净。
一株两株菜叶子那确实没什么,这积少成多,谁看了不得心疼。
但说官话的同时,他们在心中琢磨着究竟谁更适合前去前线,攻打龙牙寨的山匪。
“陛下,不如让周小将军前去?”
“那日在庸河旁大败徐家军,这样的赫赫威名传出去,那群乌合之众的土匪,说不定就吓得屁滚尿流!”
这人话虽糙了些,但理完全不糙。
有几个文官纷纷点头,况且,周惇的漠西军还停在今洲城郊外驻扎,撤走之后,那就是由国库拨下军饷,他们就不必就近运送粮食了。
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之美。
“嗯,诸位爱卿说的不错,那就这么办。”
赵长霖心中清楚,如果在此刻就和这群老匹夫公布自己即将要离开御驾亲征的消息,他们必然不会答应。
而且还不是时候,现在出发为时尚早。
起码也要等到,陆伯山从白龙山关撤离,在沿途几个州府招兵买马之后,调转枪头去往西州城之际,自己再率领军队,堵死他最后一个出口。
西州城她已经派了成王去守,对于成王,尽管他是赵以寒的父王,赵长霖对他还是警备心拉满,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所以,赵长霖并没有给予口头上的承诺,而是直接将西州城分封给成王,这一步,的确是险中又险。
万一成王既要又要,不肯出兵,又想要西州城的封地,岂不是让赵长霖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赵长霖早就预料到这种局面是最糟糕的局面,所以即便陆伯山不打算往西州城前去,她也要逼迫陆伯山朝着西州城的方向前去。
最终一战,将在此落定。
从今往后整个大梁王朝就没人敢与她在唱反调,这些人会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一个击破。
“陛下圣明!”
“臣等自然为陛下的圣旨马首是瞻!”
这样漂亮的空话,她听过太多太多,现在已然是不放在心上了。
赵长霖指尖抵在自己的掌心处,西州城一战,她要去亲自见夏知元意一面,顺便带一些见面礼前去。
这普天之下,什么东西她都有了,金银玉器,珠光宝石,赵长霖都不缺,知元也并不缺。
所以,赵长霖心中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已经开始成型,她素来是这样,只要想做便会去做。
不会耽搁。
赵长霖想过将自己的所爱,凤冠霞帔,昭告给天下人,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刚起,就立马被她掐断。
原因无他。
身处高位之人必然会被惦记,更何况,自己一直拒绝朝臣们‘绵延子嗣,壮大皇室’的请求,如果这个时候再将夏知元推上风口浪尖,那么效果会适得其反。
想要知元性命之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多,如同潮水一般裹挟而来,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得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等到时局足够稳定,等到这些妖魔鬼怪不能够在兴风作浪。
从前,赵长霖并不能明白,为何母后已经是这天下国母,还会郁郁寡欢,还会用尽一切手段,逃离皇宫。
但是现在,她似乎已经能够明白,为何母后要离开。对于下人来说,皇宫就像是一座鸟笼,囚禁他人的生命,囚禁他人的自由。
但对于她来说,这座城是权力的象征,也是禁锢自由的象征。
罢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做出任何事情就必须要有取舍,也要担负风险,投入贪心,那便两者皆失,猴子捞月。
“ 陛下,真的决定好了?”
“如果陛下要离开皇宫,那么哀家倒是可以垂帘听政,代替陛下处理这朝中事务,后宫琐事就交由德妃贤妃吧。”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直沉思的赵长霖,太后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
手中握着温热的茶盏,赵长霖微微颔首,只是轻笑一声答道:“是啊,太后不必担忧,不过是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