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为什么要去那边?会被淋湿的哦?
一年级第三个学期结束的时候。
季节渐渐接近春天,但气温还很低,放学后天上下着雨,凉飕飕的好像要变成雪一样。
北斗和春并肩走在昏暗的通学路上。两人共撑着一把伞。
春的伞是澄澈的丁香花蓝,大小足以遮住娇小的春,但要和上高中后身高不断增长的北斗两个人挤在一起就太窄了。北斗握着伞柄,为了不让春淋湿,尽量把伞伸向春的一方,自己近乎暴露在外面漫步着。
一边的肩膀被冰冷的雨淋湿,外套的颜色也完全变了,春注意到这一点,小声地邀请他。
──喂,小北,来这边。
即便如此,北斗还是想尽量远离春,因为从春身上飘来一股甜美的香气,一闻到那种香味,他的胸口就不停地骚动,脑袋里一阵发麻,喉咙干渴得受不了。
春的味道有这么好闻吗?
就像含着蜜糖的鲜花。
明明很清纯,却又十分甜美。
──所以说,在那边会被淋湿的。
过了一会儿,北斗还没有靠近,焦急的春开始主动靠近。
细细的辫子摇晃着,春近了一步,北斗离了一步,春又近了,北斗又离了一步。
──真是的……
甜美的香味一下子涌上鼻腔。
下个瞬间,沙沙的辫子大幅地摇晃着,北斗的怀中,完全容纳了春娇小的身体。
她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泛红,但眼睛和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你看……这么紧贴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淋湿了。
她小声说道。
柔软的细发,覆盖着握着伞柄的北斗的手,不仅是春的香味,就连那微微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快崩溃了。
简直就像两个人被囚禁在垂直泻下的冰凉的雨幕中一样──。
然而,春却平静地把自己柔软的小手轻轻搭在北斗的手背上。
粗糙又坚硬的北斗的手。
今天,北斗平生第一次用这双手打了人。
春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皮肤,用幸福的声音低语道。
──谢谢你……保护了我,小北。
好甜、好甜、好香。
腼腆的手、温柔的吐息、单薄的肩膀、仿佛要折断了的纤细身躯──
刚上小学的北斗,第一次发现春的那天,也下着雨。
那是初春时节柔和的雨,春躲在儿童馆后院的草丛里,把脸贴在膝盖上哭泣。
──抽、抽……
在雨中穿着长靴打着伞来到儿童馆的北斗,听到了像兔子或小猫一样无助又可爱的哭声,不由地朝那边走去。
──怎么了?在那里会淋湿的吧?到里面去吧。
女孩低垂着脸,不停地摇着头。细细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稚嫩的脖颈上,天蓝色的衬衫和油菜花色的裙子上沾着点点的雨渍。
──被欺负了……不想去。
──被谁?
──大家。
女孩一边啜泣,一边用微弱的声音哭诉。
男孩会扯她的头发,给她看虫子的尸体。
女孩子们说不想和她一起玩。
──妈妈……说工作的时候……她不在家……所以必须待在……这里……
女孩好像是最近搬来的。
看着她颤抖着瘦弱的肩膀哭泣的可怜模样,北斗有些心疼。
──我不会欺负你的,如果又要被欺负了的话,躲在我身后就行了,走吧。
北斗这么一说,女孩终于抬起了头。
被她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注视着,北斗心动了一下。
握住小手让她站起来,然后就那样牵着手走进了建筑物,两人开始玩起拼图游戏。
其他孩子都回去了,房间里只有北斗和那个女孩。将夜色的碎片和闪烁着光芒的星星拼接在一起,星空逐渐扩大,两人一起怀着激动的心情眺望着。
用湿润的眼睛寻找着可以放置碎片的地方,北斗告知方位后,女孩屏住呼吸,把碎片镶嵌在那里,完全吻合后,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脸颊泛红地微笑着。
那张脸可爱得让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女孩小小的指尖,也闪烁着星光。
──我的名字是春天的春。
──我叫北斗。
──是北斗七星的北斗吧。
当春带着温暖的表情,郑重地说出北斗的名字时,他的心怦怦直跳,反复想着今后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女孩。
从那以后,春就一直粘着北斗。男孩子们只要一靠近,春就会把眉头皱成八字形,啪嗒啪嗒地跑向北斗,躲在北斗的背后,紧紧地抓住北斗的衣角。
北斗虽然受到了男孩子们的嘲笑和攻击,但他总是以毅然的态度守护着春。
尽管不能加入男生的行列,但只要可爱的春在身边微笑,他就很开心了,没有任何不满。
而春,
──我喜欢和北斗一起玩拼图……过家家,不参加也可以……和北斗在一起更开心……
笑着说自己不需要女孩子的朋友。
对这样的春,北斗胸中涌起一阵甜蜜与心疼。
北斗也和春一样。
不需要朋友。
只要春在就足够了。
春由我来保护。
从身体内部涌现的强烈决心,在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之后,也依然在北斗的胸中熊熊燃烧。
不,甚至可以说变得更强了。
守护春。
绝不原谅伤害春的事物。
绝对不会让春哭泣。
所以,即使对方是老师,也会毫不犹豫地挥拳。
因为绝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玷污她,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