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滑行的心露小姐慢慢放开我的手，维持倒溜的姿势越滑越远。
我照她所说，不慌不忙地缓慢前进。
顺利滑完一圈后，暂时扶着墙壁休息。
有种从无人岛生还的安心感。
不过这只是譬喻，我没在无人岛遇难过。
「阿祥先生，你真的好厉害。我第五天才有办法不扶着墙壁。」
当时你只是小学生吧？还有第五天你未免进步太多，是触发了什么觉醒事件吗？
「休息一下好了，你累了吧？」
才练一个多小时，再怎么缺乏运动，我好歹是个年轻人。
这么点运动量哪能喊累──我很想这么说，不过说实话，我的腿一直在发抖。
「明天绝对会肌肉酸痛……」
「对呀。光是站着就会用到平常不会使用的肌肉，第一次溜冰的人隔天普遍会走不了路。」
她笑咪咪地说了很恐怖的话。
明天要去打工，但我搞不好会动弹不得……
把事情全丢给缘司，我乖乖坐着吧。
我按摩着疲惫的双腿，心露小姐则在我面前兴奋地注视溜冰场。
「你可以去溜冰，我待在这边看。」
「真的吗……！」
她大概一直在为了我而忍耐。
心露小姐用我从未见过的灵活动作前往溜冰场。
「她一定很想溜冰吧……」
踩进溜冰场的瞬间，她压抑住兴奋的情绪慢慢滑行。
一方面要防止自己滑倒，另一方面则要避免干扰其他在溜冰的人。
心露小姐进入溜冰场，先沿着跑道滑了一圈。
速度远比我滑一圈的速度还要快，不像我是「好不容易滑了一圈」，心露小姐那熟练又稳定的动作，感觉更接近「先滑一圈再说」。
不过滑完一圈后，她一口气脱离椭圆形的路线，滑向没有任何人的中央。
自在地在溜冰场上跃动、舞动。
一下跳跃，一下旋转，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景色于眼前上演。
单看影片，我从以前就一直无法理解花滑选手的厉害之处。
不过实际滑过就能明白感受到：
在冰上跳跃有多么困难。
为了在冰上旋转，要练习多久的时间。
光是向后滑就够难了，只靠溜冰就能迷住观众，到底有多令人感动。
「小哥，你女朋友真厉害～」
「咦……啊，是的。」
这句话出自不认识的大叔口中。他应该是这里的客人。
我觉得没必要特地否认她是我女友，总之先点头再说。
滑了一段时间，心露小姐发现自己引来众人的注目，羞红了脸慢慢地滑向我这边。
「我做了什么吗……？大家都在看我……」
她说着无双系轻小说主角的台词坐到我旁边。把我当成墙壁挡住自己，大概是无意间的行为。
她的手碰到我的背，感觉得出她在微微颤抖。
「我觉得是因为你很美，大家都看呆了。」
「美美美美……！」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这样讲只会害她更慌张，可惜来不及了，心露小姐的头顶冒出蒸气。
「心露小姐！你冒烟了！」
「啊、啊呜呜……」
现在的室温照理说只有十度左右，你怎么有办法冒烟？
「来，我陪你一起溜冰吧。」
「好、好的……」
我一牵起她的手，心露小姐便展露笑容，看起来有点高兴。她其实很想溜冰吧。
不过一走进溜冰场，当然就换成我被她牵着了……
之后我们又滑了约三小时，营业时间结束时，我已经练到一个人也能溜得很顺。
「小哥，你今天第一次溜冰吗？」
「是的。」
是刚才那个跟我搭话的大叔。
旁边的心露小姐脸上写着：「谁呀？阿祥先生认识他吗？」
「第一次溜冰就进步得这么快，是因为女朋友教得好吗！」
「嘎嘎嘎嘎……！」
「啊────！」
当时不该随便回话。
心露小姐发出如同故障机器的声音。
我也没料到这个大叔会当着我们的面讲这种话，顿时惊慌失措。
我试图盖过大叔的声音，可惜心露小姐已经听见，我无力回天。
「啊，抱歉，我说错话了吗？」
「不会，没关系。」
趁心露小姐不在的时候说她是我女友，好丢脸。我只是懒得解开大叔的误会，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情况，丢脸死了。
大叔把气氛搞僵就闪人了，那个混帐东西。
我和心露小姐穿着溜冰鞋用冰刀走路，分头进入更衣室。
我们约好在更衣室换完鞋子后，于柜台碰面。
更衣室有点冷，我朝冻红的指尖哈气。当我用变暖的手滑开放在置物柜里的智慧型手机后，收到两则line的通知。
『阿司传送了一则讯息。』
显示在萤幕上的那行字下方，还有另一则通知。
『阿司传送了一张图片。』
「图片……？」
我心想：「反正八成是无聊的事。」然后想起缘司今天也要跟在connect上认识的女生约会。
我打开line，点击笑咪咪地拿着咖啡的头像，阅读缘司传来的讯息。
「咦……」
他传的讯息没什么大不了，是他总会自动传来的近况报告。
『你看、你看！我来你说的那家卖蛋包饭的咖啡厅了！』
不过，他附的照片中，蛋包饭后面──跟我以前送给光的托特包属于同款。
『缘司，你约的女生呢？』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去洗手间了！现在在我旁边。』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女孩。我要不要认真点呢──』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缘司喜欢和人相处，尤其是去咖啡厅、去美术馆和看电影。他说他下载connect的原因，就是兴趣跟女生比较合，想要多认识点朋友。
但缘司是个帅哥，还很懂女人心。
即使他没有那个意思，女孩子也会迷上他。
假如他真心想追求一个人……
我在智慧型手机里输入『你在哪里？』，又把讯息删掉。
就算他的约会对象是光，那又怎么样？
事到如今，妨碍前任的新恋情有何意义？
我已经跟光分手，决定寻找新对象。
而且光也说她有新对象了。
虽说跟恋爱不太一样，我现在也正在跟心露小姐约会。
我关掉智慧型手机，前往柜台。
不能再让心露小姐等下去。
而且只是同一款托特包而已。那个牌子很受欢迎，并不罕见。
「让你久等了。」
「不会，我也才刚到。」
我们默默走出溜冰场，走去车站搭乘港湾人工岛线。
因为刚才的意外，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只听得见脚步声和电车行驶的声音。
「那个……阿祥先生。」
「……请说。」
「我们被误会了呢。」
「咦？」
对喔。
在那个状况下，心露小姐只会觉得我们被误认成情侣。
那我根本用不着尴尬嘛……
「我们看起来像情侣吗……我这种人，看起来像你这么优秀的人的女朋友……」
「别这样说，我觉得心露小姐很有魅力。」
这不是客套话。
这几十天的时间，平日我们每天都一起吃午餐，约会过两次。
我自认已经非常了解心露小姐的个性。
她实在不适合「我这种人」一词。
「我好高兴。托阿祥先生的福，我才有办法改变，最近还敢看着正前方走路了。我本来有一点驼背，是你让我改掉的……那个……所以……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跟我友好地相处……」
的确，跟第一次见面时比起来，看得出来她变了。但我感觉到的是内在的部分。
我并不觉得她会驼背，不过经常感觉得到她变得比较会笑了。
「如果你不嫌弃，当然没问题。」
「谢谢你……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经她这么一问，我脑海浮现缘司刚刚传的讯息。
我知道心露小姐指的是晚餐。我立刻驱散杂念，打开智慧型手机想要搜寻餐厅。
「……啊。」
「怎么了？」
「没事……」
缘司传讯息来了。
不用打开，等等再看就行了。大脑明明这么想，手指却反射性地点开讯息。
『看，很可爱吧？』
讯息附带一张照片，是缘司和光的合照。
果然是光。
缘司还是老样子笑咪咪的，光的笑容则有点僵硬，让人觉得是装出来的。
『你们在哪里？』
『你之前想约我去的寿司店～刚进去。』
我知道那家店的位置。
搭乘港湾人工岛线到三宫站，跑步十分钟内就能到。
不过，我现在正在跟心露小姐约会──
「有急事吗？」
心露小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状，开口询问。
「我必须去一个地方……」
中断约会跑去见其他女人，我很清楚这是天理难容的行为。可是，我得搞清楚自己的心意。
尚未斩断对光的留恋就跟心露小姐约会，太虚伪了。即使心露小姐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可是年过二十的成年人。
怀着对前任的旧情，跟她维持不能说是纯友谊的关系，有种在欺骗她的感觉，让我有罪恶感。所以──
「去吧。赶时间的话，快点上车比较好！我走得很慢，你可以先走！」
「呃，不过……」
「快点。请把你的心情好好整理一下。」
彷佛看穿我内心的这句话，令我大吃一惊。
心露小姐什么都没问，声音好像还有点在颤抖。
「我们星期一学校见吧。」
「对不起，谢谢你……」
她推了推我的背，催促我跑向车站。
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灿烂笑容，明显是硬装出来的。
＊
我从以前就一直不擅长跟人交流。
起因在于小学一年级时，在刚离开幼稚园、周围全是陌生人的环境中，我交不到朋友且遭到孤立。
我从那个时候就很怕生，其他人因为我盖住眼睛的浏海、挺不直的背和软弱无力的声音，说了很多「好像鬼」、「好像老婆婆」这种伤人的话，国文课我连课文都朗读不好，一天到晚被班上的男生嘲笑。
小学毕业时，我成了被霸凌的孩子。
升上国中后，要成为新的自己。
虽然做了这个决定，我这个人阴沉了六年，不可能说改变就改变。
跟小学一样，国中三年的学校生活，我仍然孤单地度过。
我烦恼了很久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却毫无头绪，也没有人可以求助。
假如我有个好朋友，他会给我建议吗？
升上高中时，我已经习惯孤独了。
这很正常。
小学加国中，合计九年。
九年来都孤身一人，迟早会习惯。
可是，我并不想继续孤单下去，一直很空虚……
「那个，你掉了东西。」
他的声音宛如一滴水，落进我干涸的心中。
「啊、啊……」
我没跟家人以外的人正常交谈过，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啊，对不起。今天要考试，我还对你说『掉了』。但我捡起来了，你放心。」
不是的。我只是很高兴，只是不习惯跟人说话──
「再见。」
「……等──」
等一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他，叫住他之后又能怎么样。
是干涸的心得到滋润的感觉让我太高兴，希望他能再滋润我吗？
数小时后，我得到了答案。
考完大学入学考，排队等公车回家时。
在等待公车到站的这段空档，我望向周围的人。
从小到大都没朋友的我，养成了一个一有空就会观察人类的习惯。不过，这个时候不一样。
我在寻找。
下意识在寻找他的身影。
他应该跟我同时间考完，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我们会上同一所大学吗？希望会。不知为何，明明今天才见过面，明明我跟他没讲过几句话，却好在意那个人。
「咦？你是早上那个女生。」
「呀！」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害我吓得发出怪声。
「在等公车吗？」
是的。
想要这么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必须对他说。
说什么？
「是的」。
不对。
那要说什么？
我独自陷入纠结，思考想说的话。
这段期间，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面前，开着车门催促我上车。
「……谢谢尼！」
绞尽脑汁，道谢的话语终于挤出口中。
我留下这句话逃进公车。
其实我想多跟你聊几句。
其实我想跟你当朋友。
不过，幸好有向你传达早上你帮我捡起手帕时，说不出口的谢意。
如果有机会再见，下次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还会再见吗？
我顺利考上了大学，迎来开学典礼。
数不清的人聚在一起拉新生加入社团或同好会，不停跟我搭话。
「同学、同学～你对网球有没有兴趣？有很多帅哥学长喔～」
「对不几！」
说出来了。
成功拒绝了。
我可以跟人对话。
我从人潮中钻出来，逃到不会被人缠上的安全地带。
那里有座养着鲤鱼的小池塘，里面传来湍急的水流声。
眼前有五个金头发的男生围在一起聊天，我根本无法靠近。
可是回去又会被缠上。
怎么办……
「你是新生对吧？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同好会？」
「喂喂喂，别找那种土气女啦。」
他们围住我接着说：
「咦？但她其实长得挺可爱的耶？」
「脸都被浏海挡住喽。」
怎么办？得赶快逃掉。
但是我的腿在发抖，不听使唤。
在令人绝望的状况下，我听见水珠滴落的声音。
我没听错。确实听到了。
「咦？你该不会是──」
水声响起的同时，考试那天遇见的他从背后呼唤我。
「果然是你！好久不见！」
「啊、啊……」
他从缝隙间挤进来牵起我的手，直接将我带离这群可怕男生的身边──
「我看气氛不太对，就把你带走了，你会介意吗？」
这是少女漫画或爱情电视剧中常见的剧情。
真的有人会被卷入这么老套的事件吗？而且帮助我脱离困境的，竟然是我一直想见的人。
「谢、谢谢你……」
没有吃螺丝。
我却拔腿就逃。
因为我不小心看见了。
他右手拿着的智慧型手机，桌面是他跟可爱女生的合照。
我就知道，像他这么有魅力的人，有女朋友也不奇怪。
而且还是那么可爱的女生。
比我这种人更适合他。
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
因为目前遇到的人当中，能够滋润我的人──
只有他一个。
跟少女漫画一样，美好的邂逅总是突如其来。
未来有可能再遇到像他那么出色的人，所以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要变得更好。
要改变自己才行。
我做了许多努力，让外表跟内在变得更加可爱。
故意留长避免跟人直视的浏海、一直低着头的姿势，以及无法正常跟人交流的沟通能力，统统要改掉。
我鼓起勇气，去理发厅修剪从小到大都让妈妈帮忙剪的头发，感觉好了一些。
浏海也请设计师剪短到不会遮住眼睛。
再请美容师指导我各种化妆方式，看影片努力练习。
至于姿势，我靠着做重训改善不少，稍微有了自信。
唯有沟通能力找不到练习对象，使我陷入苦战。
学会跟常去的便利商店店员说：「麻烦你了。」「谢谢。」学会主动向总是跟我打招呼的邻居老奶奶问好。
刚开始虽然很困难，我一直在慢慢进步。
入学经过一年，升上大二时。
我发现自己只会和认识的人练习说话，完全无法跟初次见面的人交流，便进入下一个阶段。
那就是交友软体。
只要跟更多人交流，肯定能改善怕生的毛病。
思及此，我便试着安装了交友软体。
有机会的话，也想和人谈恋爱。
我一直以来都对恋爱抱持强烈的憧憬。
喜欢少女漫画和爱情电视剧，但我不仅在小学和国中，甚至连在高中都没半个朋友，与恋爱完全无缘。
因此，我要寻找像他一样有魅力的人。
尽管配对到了许多人，可是一旦对方说想要见面，我就会紧张，拿现在很忙当借口逃避。
某一天。
由于想跟多一点人聊天，对我按「赞」的人我统统会回「赞」。
就算对方的个人简介用的照片是蛋包饭也一样。
「你该不会是心露小姐吧？」
有人突然跟我搭话。
是坐在我旁边的男生。
那个男生是开学典礼时帮了我一把的人。
他似乎没发现我是当时受他帮助的女生。
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用我在connect上的昵称叫我。
接着，我的智慧型手机收到了通知。上面写着：「阿祥先生觉得您『赞』。」
没错，我在交友软体上与他重逢了──
不对，不是他──是阿祥先生。
终于知道他的名字。终于认识他了。
connect上的简介，写着他在大约一年前跟女友分手了。
既然如此，我说不定也有一丝机会。
只要努力变可爱，成为配得上他的女生──
不过为此，不能放过现在这个机会。
得找个理由，创造继续跟他保持交流的契机。
「你该不会想克服怕生，才开始用connect吧？」
「是、是的……我一直……很想改掉怕生的个性，可是……好难喔……阿、阿祥先生呢……？」
只要此时开口拜托他。
拜托他当我的朋友，帮助我改掉这个毛病。
二十年没朋友的我，却连这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这样呀。有认识聊得来的人吗？」
本来只是随口询问。
「遇到了前女友。」
是在开学典礼上看到的照片里的女生。我不认为自己赢得了那么可爱的女生，所以在交友软体的个人简介上得知阿祥先生分手时，我有点高兴。尽管这样想对他不太好意思就是了。
不过，阿祥先生聊到那位前女友时，笑容明显是装出来的，还开朗地把那件事当成笑话讲。
他的模样更让我觉得他忘不了前女友。
「你对她没有留恋吗？」
「没有啊。」
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忍不住问这个问题。
听见留恋一词，阿祥先生就露出彷佛冻住的悲伤神情，连不是当事人的我都知道，他的回答是骗人的。
阿祥先生到底对前女友抱持什么样的感情呢？
实在不像真的没有留恋的样子。
他明明有自觉，还告诉自己没有留恋吗？
或是没发现自己忘不了前女友，无意间继续喜欢着她？
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自己没有可乘之机。
「午安，心露小姐。」
「午、午安，阿祥先生。」
隔天他也主动跟我打招呼，陪我吃午餐。
因此，我决定今天一定要拿出勇气。
「其、其实我有件事想麻烦阿祥先生。」
「什么事？如果我帮得上忙，你可以说说看。」
「你你你、你方便的话，可以像现在这样陪我一起吃午餐，那、那个，陪我出去……吗？午、午餐我当然费请客！啊、啊呜……」
太好了，我说出来了。虽然没说清楚。
对阿祥先生而言，说不定是麻烦的要求。
昨天才刚认识的女生，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所以我想至少请他吃午餐，这样等于是我买下了阿祥先生的时间。我以为只要想成这是要花时间陪我的打工，他就会接受。
「交友软体上不是会有想约炮的可疑人士吗？」
阿祥先生想了一下才如此回答。
「我也是男人，当然不例外。」
「是的……」
我当然知道。
网路上的文章教过，要小心配对成功后第一则讯息就是「见个面吧」或「要不要用line聊？」的人。
我不知道约炮的意思，自己查了一下，得知除了约炮，还会遇到奇怪的直销或来宣传的男公关等目的不在找恋爱对象的人。
「所以，你最好再小心一点吧？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而已。」
「说得……也是。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
其实我们更早之前就见过面了。
阿祥先生始终没注意到跟他在同一间教室的我。
我想他对我没兴趣。
可是，我不一样。
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追寻阿祥先生的身影。
因此，在他心中我是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女孩，对我而言却并非如此。
我一直注视着阿祥先生，所以我知道。
你是会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温柔男子。
「不过──我知道阿祥先生不是那么过分的人。」
脸颊和身体好烫。
不用想都知道，我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一想到这里，我便觉得更加害臊，体温逐渐升高。
「我明白了。不过你不用请我吃饭，我想维持对等的关系。」
啊啊，果然。阿祥先生是个温柔且有魅力的男性。
「等、等一架，你在笑什么……！」
听到我不小心吃螺丝，他捧腹大笑。
「哈哈！『等一架』，哈哈哈。」
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常伴欢笑，我有点──不对，是非常期待。
这辈子，我第一次跟男生单独出游。
「让你久等了……！」
「我也才刚到。」
我向他道歉，结果听见少女漫画中出现过的台词，心跳有点加速。
吃好看的餐点前记得先拍照。我实践了在少女漫画中学到的约会技巧，在我犹豫要买肉包还是芝麻球时，阿祥先生建议我可以两种都买来分着吃，我真的好开心。
我们还在时尚的服装店试戴眼镜。
笑着询问对方的感想。
阿祥先生为了帮我夹到娃娃，努力挑战了好几次夹娃娃机。尽管没夹到，他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
简直像一对情侣，我感到幸福至极。
「这件针织衫感觉很适合您的女朋友呢～！」
也实际被人误认为是一对情侣。
服装店店员和发型设计师都很爱跟客人聊天，所以我会害怕，唯有这个时候对店员产生了好感。
阿祥先生还带我去了在我心中只有时髦又受欢迎的人才能去的星巴可。
我不小心把抹茶星冰爽讲成摸摸茶星冰爽这种羞耻的名称，但我还是珍惜地拿着那杯饮料，走到看得见海的地方。
真的好开心，好幸福。
「假如你有空，可以再跟我出来…………约会吗？」
我还鼓起勇气使用了「约会」一词。
阿祥先生和我不同，对约会一词半点反应都没有，我却紧张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起初，我只把他当成沙漠中的绿洲。
如果他能跟我当朋友就好了。明明应该只是这样的存在，等我发现时，已经一天到晚都在想阿祥先生了。
「我必须去一个地方……」
从溜冰场出来后，他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因此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他果然还忘不了前女友。
其实我想跟他相处久一点。
可是即使继续在一起，阿祥先生也会无意间想起那个女生。
所以现在比起我的愿望，希望他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这样他才不用那么纠结。
即使他没有选择我，我也从阿祥先生身上获得了许多东西，光是这样就够幸福了。
「对不起，谢谢你……」
最后我笑着推了推阿祥先生的背。
做决定的人是他，我会尊重他的答案。
我这么下定决心目送他离去，有种胸口揪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