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小勇没回来,乔钰就给打了通电话,念叨了两句。
春晚过后,陆陆续续有人登门。
本以为老爷子去世后,张家就该倒了,哪晓得张家这孙女婿不一般,就连半路认回来的孙女也巾帼不让须眉。
张家门庭若市,与老爷子没去世时的光景差不多。
张战每每就站在书房看着往来人群,手里捧着养生茶,边跟乔钰吐槽:“看看,要不是你和老周还有二弟撑起来了,咱们家还有这光景吗?想当初我在京市那会儿……”
乔钰任由着他嘀咕。
嘀咕到半途,声音就停了。
她抬眸望去,“咋了?看到谁了?”
“宋政委来了。”
宋政委带着苗方来到书房,宋霖也来了,但宋霖被孩子们拉走了。
宋政委看到张战那刻,抿紧唇瓣,嘴框周围抖动许久,才感触颇深,道:“张战。”
“老宋,别来无恙。”
张战不知道乔钰出什么任务,但知道是为宋家去的,所以这三年来,即便宋家带孩子上门,他都没见人。
直至小妹平平安安的,完整无缺归来,才放下隔阂。
宋家担心孩子,他也担心小妹。
只有一大一小都平安回来了,两家见面才不会尴尬。
乔钰邀着宋政委和苗方,“你们别干站着,赶紧坐,坐。”
说着,她又恶冲冲的,对张战道:“愣着干嘛!给客人泡茶啊!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自知理亏的张战,知道小妹还在气头上,虽然没再殴打他了,但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的,认命泡茶。
宋政委和苗方面面相觑。
乔钰笑眯眯的,“我可是把孩子给你们毫发无损送回来了,幸不辱命。”
宋政委刚要起身敬军礼,就被乔钰抬手制止,“行了,我们就不来这虚的了。坐吧,当年要不是政委你保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大哥,他指不定上哪儿吃灰呢。”
老周在一楼接待其他人,乔钰和张战便与宋政委两口子聊了多久。
等到夜幕降临,到了饭点,老周闭门谢客,来敲书房的门,乔钰才意识到了饭点。
“宋大哥,苗嫂子,你们留下吃个便饭,吃完再走。”
宋政委没跟乔钰客气,“好。”
宋政委入座后,发现让人讶然的事。
居然是乔钰乔大妹子坐在主位上,他以为会是这个家里的男人,也是军衔最高的周泽安坐主位……
乔钰动筷,其他人才纷纷动筷。
吃过饭,乔钰与张战聊了几句,才与苗方说到宋霖身上。
“那孩子长得秀气,还经历这么一遭,心智的确会受到影响,我看饭桌上他没吃到几口?也不怎么爱搭理人?”
苗方愁眉不展,叹息道:“是啊。”
乔钰安慰她:“其实也还好,我家老二,叫周文。他就是自闭,当初比你家宋霖严重多了,除了自身不爱说话,还有受环境刺激,封闭起来。
现在不照样为国效力吗?”
“怎么好起来的?”
乔钰看向自家几个孩子,道:“和好动的人相处多了,家庭温馨,在外也有兄弟护着,就行了。”
苗方听了前半句,还觉得有谱。听到后半句,又耷拉起肩头来,“他兄弟都比他年长许多,他还在读书,他哥哥们都参加工作,或是成家了,哪护得住……”
“小金鱼。”
乔钰一声令下,小金鱼立刻站军姿,敬军礼,“在!首长!”
“以后在外,护着宋霖弟弟!”
啊?
小金鱼扫了眼宋霖。
啊,这个弟弟挺好看的,也不是不行。
“是!首长!”
乔钰手一摊,惬意道:“这不就搞定了嘛?多大点事儿。”
宋政委、苗方:……
咋跟儿戏似的?
乔钰安慰道:“放心吧,我们家小金鱼从小就是大姐头,压得住比她年纪大的,带得了比她年纪小的。我们两家多往来,别因为我大哥跑去其他省份而生分了。”
张战再次摸了摸鼻头。
咋老是含沙射影他?
听着怪怪的。
宋政委看乔钰不似玩笑话,便应下来。
乔钰也没开玩笑。
为什么后世总有人说,高中交的才是真朋友?因为越社会人士,或是越位高权重的,越难遇到真心实意的。
物质上满足了,便是精神上的寄托。
实物有了,就想捏住虚的。
目送宋政委一家三口离开,张战便找了借口溜了,其他人也如惊弓之鸟般散开。
乔钰与老周回到房间,说起自家大哥来。
“我跟你打赌,他过两天就溜。”
老周:“这,真赌吗?”
“赌!”
“赌啥?”
“一百块!”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乔钰扭头望去,“你干嘛?”
“稳输的局,我掏钱,先给你。”
“……”
第二天夜里。
张战又想不告而别,被乔钰拉开了灯,逮住了。
站在门口拉灯的老周,对大舅子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并成功挡在大门口,堵住了张战的去路。
你小子,给我等着!
张战给了老周一个眼神,朝沙发走去。
乔钰双臂环胸,翘着二郎腿,脚尖隔空点着地面,一副在倒计时的模样。
“钰啊……”
张战就差跪地抱大腿了。
但他要面子,小媳妇儿似的入座沙发,离乔钰隔了几个拳头远,缩成鹌鹑状。
“大哥跟谁学的不告而别?”
“跟爷爷……”
老周心底补充:和你啊,钰。
一家老小,都爱整这死出。
“嗯?”
“这不是怕离别太伤感了嘛?”
乔钰笑时,露出洁白的虎牙,“你看我伤感吗?”
“……”并不。
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又得挨揍。
多稀奇啊。
别人家的分离,要么在伤感路上,要么在泪奔路上,再不济也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们兄妹却在一个挨揍,一个挥拳的路上……
张战瑟缩了下脖子,“钰啊,火车上没药,你可要下手轻点……”
乔钰拳头往张战那张破相的脸上袭去。
张战象征性闭眼。
疼痛没落下。
他掀开眼帘,拳头离自己只有0.00001毫米的距离。
搞得他都老了,还心惊胆战的。
“几点的火车?”乔钰收了拳头,干净利落地起身。
“嘿嘿,钰啊,就知道你人美心善……”
乔钰刚披上外套,听到这昧心的谬赞,鸡皮疙瘩掉一地,“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