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烟将梅香和兰香送走之后,回到小院就碰到坐在樱桃树下的柳如梦,连忙说道:“主人,先回屋里去吧,太阳晒多了不好。”
刚刚才从屋里出来的柳如梦转过头对微烟说道:“这樱桃树,我们来这小院也没多长时间,也算是见证了它从凋敝到繁盛的过程了。”
微烟点点头,从去年年底和主人搬进这个小院算起,可不是看过了这颗樱桃树从冬天枝叶凋敝到繁花盛开,樱桃满枝,最后到现在果实落地却绿荫满枝的繁盛嘛!
想着,微烟也不禁抬头和柳如梦一起仰望着这颗樱桃树起来。
柳如梦却不动声色的轻声对微烟说道:“还是把闽妈妈叫来吧。”
微烟又出去了。
原本柳如梦是不想跟闽妈妈说明白的,只想着闽妈妈作为教坊外派到宜香院的管事,是不用给她说那么多的,但是思来想去,接下来还是需要闽妈妈对梅香和兰香互相照应的。
叫来由柳如梦亲自解说,闽妈妈可能会能明白她在宜香院所处的位置。
不一会儿,微烟就带着闽妈妈快步走了进来。
闽妈妈一边走着一边用手中的帕子给自己扇着风,马上就端午了,这几天的天气真是热度不断攀升!
柳如梦给微烟使了使眼神,微烟就对闽妈妈说道:“闽妈妈,你和主人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冰酪。”
说着,微烟就往后厨的方向走去了。
闽妈妈见柳如梦站在树下阴凉地方,也连忙站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对柳如梦说道:“柳都知,你可不知道,那庞郎君今天又来宜香院了,也不说什么,我说你出门了,他没找到你甩脸就走了。”
闽妈妈并不知道庞郎君就是庞勋,也并不知道庞勋是为了鱼玄机才频繁上门的。
柳如梦最近几天确实在避开庞勋,自己不想去趟鱼玄机的浑水。
闽妈妈见柳如梦没说话,又接着说道:“那庞郎君听过柳都知的曲子之后竟然如此念念不忘!这些南方人,真是……”
“闽妈妈。”柳如梦打断了闽妈妈的话。
“哎!柳都知请说!”闽妈妈赶紧满脸笑着回应柳如梦。
柳如梦的眼神从樱桃树转向闽妈妈,轻声问道:“闽妈妈是想继续待在宜香院还是有其他去处?”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闽妈妈被柳如梦这么突然问起就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柳如梦,喃喃的问道:“柳……柳都知何意啊?我自然是愿意留在宜香院的。”
闽妈妈知道,以她的身份柳如梦即便作为教坊都知也没有权力过问她的去处。
但是,现在柳如梦这么一问,闽妈妈不禁浮想联翩,因为根据她从柳如梦加入宜香院做教习开始就在观察柳如梦,从柳如梦的做派和与各府应对,以及出事与官府的打交道这些事情都可以看出来,柳如梦这个教坊都知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柳如梦笑了笑,看着微烟也端了冰酪出来,对闽妈妈说道:“走,去那边的凉亭一边吃冰酪一边说。”
“哎!好,一切都听柳都知的。”闽妈妈立刻抬脚跟着柳如梦的步伐。
但是,柳如梦平易近人的样子让闽妈妈恍惚的觉得今天可能不平凡。
到了凉亭,微烟将手上的冰酪放在亭子中间的石头桌子上,马上就用手上的帕子给柳如梦扫了扫石凳子上的灰尘,柳如梦才坐了上去。
闽妈妈自己也给自己扫了扫石凳子,刚想坐上去,就听到微烟说道:“闽妈妈站着听训就是。”
吓得闽妈妈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柳如梦脚下:“奴听着呢。”
柳如梦瞥了眼微烟,微烟也不懂,就是一句话,这很平常的一句话闽妈妈怎么能吓得跪上了?
微烟连忙上前将闽妈妈扶了起来:“闽妈妈不要紧张,我就是让你站着,主人有几句话说,说完了还赏妈妈冰酪呢。”
闽妈妈听微烟这一解释,更是觉得蹊跷了,连忙对柳如梦弯腰曲背的应答道:“奴听命,请柳都知训话。”
柳如梦也不去纠正闽妈妈言语中的漏洞,很明显,闽妈妈已经猜出来柳如梦不寻常了,但是肯定不知道具体身份,所以才继续称呼柳都知。
柳如梦伸手虚扶了一下闽妈妈,说道:“闽妈妈不必如此,就当我们是寻常说话吧,先坐。”
闽妈妈头都不敢抬,寻常说话?哪有人寻常说话说“赏”的?现今不知道这个柳都知到底什么来头但是端着敬着总是错不了的,于是赶紧说道:“奴还是站着吧。”
柳如梦见状,也不打算继续和闽妈妈计较这些了,便开始说道:“今天请闽妈妈过来,刚刚那样问闽妈妈都是有原因的。”
“是!”闽妈妈毫不怀疑。
“宜香院的乐伎和舞伎,从今天开始由梅香和兰香统领,之后闽妈妈只管和她们俩商量外派各府的事宜。”柳如梦轻声交代着。
“是!”闽妈妈也不敢多问其他的事情,只敢答应。
闽妈妈这下清楚了,起码现在宜香院内,梅香和兰香肯定是在这个柳都知的手下了,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
还有,看来宜香院的所有乐伎和舞伎,自己都不能有僭越管理的权限了。
“好了,我说完了。”柳如梦轻声对闽妈妈说道:“闽妈妈,坐下吃冰酪吧。”
闽妈妈抬头看了看柳如梦,又看了看微烟,微烟见闽妈妈看向自己,笑着说道:“主人叫你坐下吃冰酪呢。”
闽妈妈这才安心坐下,心惊胆战的端着那碗冰酪都不知道该怎么吃第一口。
微烟给闽妈妈递上了调羹,开玩笑道:“有调羹!闽妈妈还准备整碗倒进嘴里啊?”
闽妈妈赶紧接过调羹,道谢:“多谢微烟娘子。”
这一句话,将柳如梦都逗笑了,“我们还要多谢闽妈妈呢。”
闽妈妈抬头,一脸疑惑的望着柳如梦道:“有什么好谢我的?”
“这段时间,多谢闽妈妈的照拂。”柳如梦也端起手边的冰酪,举着对闽妈妈示意了一下。
“你们……要走了?”闽妈妈从柳如梦的言语中猜出了一二。
“我们要离开宜香院了。”柳如梦对闽妈妈说道:“刚刚既然闽妈妈说愿意留在宜香院,接下来,还请闽妈妈继续照拂梅香和兰香,以及宜香院一众姐妹。”
“这些本就是奴该做的。”闽妈妈连忙说道。
“你既然愿意留在宜香院,便该知道,她们是都我的人。”柳如梦轻轻的送了一勺冰酪进嘴。
“奴明白!”闽妈妈笑了笑,看着面无表情的柳如梦,又轻轻试探的问道:“那……柳都知接下来要去哪高就呢?”
柳如梦眼都没抬,冷冷的说道: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