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再发疯,顺德帝许是一气之下处置了她。
偏偏轩辕悦及时清醒过来,开始认错求饶。
顺德帝生气是真的,以往对轩辕悦的宠爱也是真的。
他今夜发怒的原由虽有对轩辕悦所作所为的不满,但更多原因是轩辕悦挑战了他的威严。
身为帝皇,自是不能容许欺骗,也绝对不允许有人无视他的规矩。
滥杀宫人,动用私刑,收买官员,欺上瞒下。
轩辕悦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你身为当朝公主,理应端庄有礼,善待下人,可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太子告知朕,你还想瞒着朕打杀多少无辜下人!”
“儿臣,儿臣知错了。”轩辕悦哭着又往顺德帝腿边挪动一下,身子几乎贴在了顺德帝腿上,她满目哀求,姿态放的极低。
“那些下人做事笨手笨脚,不是打砸了儿臣心爱的宝物就是浇坏了父皇送儿臣的花,儿臣生气,不过是派人打了他们几板子,哪里知道他们不经打就咽了气。”
说着轩辕悦指着那些还忙碌着救水的宫女小太监道:“父皇你可以去审问儿臣宫中下人,看看儿臣有没有说谎。”
“儿臣此次真的知错了,以后也在不会如此做了,父皇你疼疼儿臣,不要丢下儿臣不管。”
轩辕悦哭的梨花带雨,眼睛通红,实在叫看者揪心。
顺德帝低头瞧她,看着这个他自小便宠着长大的女儿如今匍匐在他脚下求饶,心头不忍,语气也缓和一些:“你太让朕失望了,从今日起,你且去太庙之中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忏悔一下你以往做下的恶事,错事。”
轩辕悦不想去,太庙比不得宫里,条件更是不用提,她自小便享着荣华,又怎么能忍受艰苦。
她还想求求顺德帝。
但顺德帝已是铁了心要叫她去太庙忏悔,任她再说什么也是无动于衷。
许是知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轩辕悦颓然的瘫倒在地上。
顺着她眸子看去,轩辕澈身形挺立如松,正站在远处幽幽的瞧着她。
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般。
轩辕悦又发疯了,但是没等她闹腾,一直没有出声的曹皇后开口了:“来人,把公主带下去,好生看管着。”
轩辕悦被带下去了,事情算是落下了短暂的帷幕。
不知何时起了风,火势渐渐有了变大的趋势。
曹皇后说自个头疼,由嬷嬷搀扶着回去了。
这一夜着实不安宁,顺德帝头疼的捏捏眉心:“悦儿可是何处惹了你了?”
他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轩辕澈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看着火势答非所问回道:“起风了,火再不灭,恐是其它殿宇也得遭殃。”
顺德帝看他:“有何法子?”
“父皇未免太过看得起儿臣,就这火势,神仙来了怕也得求人。”轩辕澈指了指天:“父皇不妨再等等,这雨快下来了。”
顺德帝抬头看看天。
远处的天阴云密布,黑云滚滚,暴雨欲来之势。
“天色不早,父皇先回殿休息吧。”轩辕澈不动声色瞧了眼一旁赵振。
赵振立马会意,半弓着身子走上前来:“陛下,老奴扶你回宫休息。”
顺德帝也确实累了,嗯了一声。
上轿之前他回身看了眼轩辕澈,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沉默着上了步辇。
行出一段距离,顺德帝轻叹一声。
这声轻叹恰好被赵振听着,赵振忙凑到步辇前关切询问:“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顺德帝又是一声轻叹:“赵振,你说朕今夜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这话赵振哪敢乱回,沉默一瞬才道:“老奴认为做对了。”
顺德帝看向他:“何以见得。”
赵振嘿嘿一笑,耐人寻味回道:“其实陛下心中就有根尺,都量着呢,哪里需要老奴多言。”
“哈哈哈,哈哈哈。”黑脸了一夜的顺德帝此刻却开怀大笑起来。
“赵振啊赵振,揣摩圣心,小心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话虽是严厉的话,可顺德帝脸上的笑意却在预示此话只不过是他高兴时的随口一言。
当不得真。
赵振弓着身,也随着顺德帝一同笑着。
外人以为他们这位陛下对太子不喜,朝中也常传出陛下有废太子的谣言。
每每听见这等谣言,顺德帝就会大发雷霆。
外人不知,可他知。
太子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仅次于去世的顺安皇后。
这人心呐,总是偏的,骗不了人的。
等所有人都走后,梅苏苏从披风中探出小脑袋,她先是查探了一下四周情况,这才对着轩辕澈喵喵叫唤两声。
轩辕澈听见她的叫声,垂眸看她。
眼中百般冷漠在低头瞬间都化为了绕指柔,他捏捏梅苏苏得小耳朵,声音低沉透着磁性:“可满意?”
“喵~”
满意,这人都送到太庙去修身养性了,怎么会不满意。
她当时告状时,轩辕澈说要算账,她其实并不抱太大期望。
虽然聪明如他猜到了她的意思,可她一只猫,无足轻重。
她想,就算轩辕澈去替她打抱不平撑破天也就是口头责骂轩辕悦几句,又怎么会因为一只猫得罪人。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半点情分都没留。
运筹帷幄,步步紧逼,直接搬出了宗人府之事。
直接把小小得欺瞒之举演变成了皇上不得不重视得大事。
下人得命也是命,若皇上与她人一样罔顾人命,会遭全天下人口诛笔伐。
宗人府那些尸体不过是她们如今能瞧见得。
在她们不曾瞧见得时候,这么多年,从揽月殿丢出去多少尸体谁也不知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轩辕悦的惩戒只能说算轻了。
想来皇上还是对其于心不忍。
希望轩辕悦能受佛祖感化,在太庙中好生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