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她捏着一手冷汗,强自镇定地盯着周晓石的眼睛。
用力呼吸了一口满是灰尘的空气,女孩白皙的脸上故意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遗书?什么鬼遗书啊,根本就是骗人的,白鸢她恨死我了,怎么可能给我这个仇人留遗书呢?喂,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你他妈的胡说什么!谁说我骗人!我没有骗人!”
周晓石突然情绪失控,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这十年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骗子,小偷,乡巴佬这样充满着侮辱性质的字眼。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刚刚辍学的青涩高中生。
十七八岁的年纪,没有学历,没有文凭,没有手艺,没有背景,只能在一些剥削廉价劳动力的工厂上班。
那时候,他因为性格懦弱,总是被人欺负。
其中有一次,他上班期间,无缘无故被老员工当作小偷,尽管他极力为自己辩解,但还是被那些本地的老乡帮打了一顿。
他们一边打他,一边骂他是肮脏的老鼠,不知廉耻的骗子,小偷,强盗,哪来的就滚回到哪里去……
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根本就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年能承受的。
那一次,他不光被打断了两条肋骨,下体还……最过分的是,当他拿着医院的鉴伤报告找到厂里,希望他们给自己一个交代时,那些垃圾一样的领导把他臭骂了一顿,并且当场辞退了他,还以旷工为由扣除了他那个月所有的工资。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命运是很残酷的啊!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不知道社会为何物的单纯高中生。
他整个人稀里糊涂的,哪里知道什么人权法律什么的。
他根本就没有跟厂里签订正规的劳动合同,就算想告都找不到地方。
从那以后,他最讨厌听见的就是骗子,小偷这样的字眼。
白鹿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这个狂暴的疯子。
突然被人戳到了痛处,周晓石整个人暴跳如雷,恼羞成怒,用力涨红着脸,握着上了膛的猎枪,大步走到白鹿身边,抬手就要打人。
白鹿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头,一边躲一边大叫:“野蛮人才会动不动就动用武力!有本事你把遗书拿给我,白鸢的字迹我看了七八年,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好啊,你不是想看遗书吗?老子拿给你!老子拿给你!老子他妈的拿给你!”
周晓石困兽一样在矿洞里团团乱转,他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在白鹿幼细的身体上,给她带来了极致的痛苦。
他穿着黑布鞋的大脚,像一头成年大象的大脚掌,用力踩踏下来,让她五脏六腑都快裂开了。
白鹿身上很快挤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脸颊在躲避时擦伤了好几块,狼狈极了。
伤口合着黑色的灰尘灼烧着她的脸,让她蚀骨一般的疼。
白鹿很痛。
真的好痛,好痛。
可看着大步往洞口跑去,头也不回的白夫人,她哪怕痛得要死,痛得死去活来,痛得生不如死,还是要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