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到来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君老爷子终于愿意动身前往临水过年。
而这次的除夕,君家真可谓是举家迁移。
君老爷子派了八辆车,不光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了,甚至把所有君家人都带上了。
比如君玉江夫妇,还有君以臣的大伯二伯一家,还有他小姨一家,还有家里的佣人,所有与君老爷子沾亲带故,以前总会在过年的时候回老宅看老爷子的人,最后全被老爷子一辆车拖到了临水。
君玉江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都是自家犬子兴师动众劳烦了大家。
可君家人都乐呵呵的,被临时塞上了车也没什么怨言,还颇为乐观地笑称,这次可算领教了老爷子雷厉风行的作战风格。
以前就说过的,君家所有人都喜欢白鹿,拿她当半个君家人看待,尤其是君老爷子,那更是拿她当稀世珍宝。
这次的迁移可说是没什么悬念的。
当君家人听说老爷子打算去临水陪两个孩子过年的时候就知道老爷子会来这么一出,所以赶忙将家里的孩子都叫了回来,就为了陪老爷子演这么一出戏。
这个年过得真可谓险象环生,又惊心动魄,当然这里就不赘述了。
过完春节之后,时间还要一直往前推,一直推到白鹿回到医大读完了所有的课程,顺利毕业。
而君以臣也回到公司,开始学习如何当好一个继承人。
白沚在家里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家庭煮夫。
艾伦回了国,又回到了中国,他还是更习惯在中国当一个不是那么讨喜的外国佬。
听说,这次回国,艾伦跟父母出柜了,而他的父母非常开明,让他一定要把爱人带回国跟他们见一次面,或者他们来中国跟那人见面也可以,都是一家人,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但是,艾伦很苦恼,一直苦苦劝说父母,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沚从临水回来后,虽然戒掉了女人的瘾,但迷上了做家务,每天系着个围裙,死气白咧赖在君家,说是提前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奶爸。
为了催婚妹妹跟妹夫,他现在恨不得把一个布娃娃拴在胸前喂奶,就为了提醒他们,家里少了一个孩子。
三年前,整整三年,白鹿为了补回之前落下的课程,没日没夜地学习。
而君以臣为了适应新的继承人身份,也是没日没夜地加班。
两人偶尔在一起出现,就是结伴去薄医生的诊所复查的时候。
白沚等他们结婚等了整整三年,等得头发都开始白了,人也憔悴了。
可君以臣这个大龄有家男青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的。
这三年,他跟君以臣都从一个适龄适婚的二十八岁男青年,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烂白菜,可君以臣性子倔得简直让人伤心。
说好了要等白鹿毕业,就一定要等到她毕业为止,少一天都不行。
三年之后,白鹿顺利拿到毕业通知书,直接就被白沚开车送到了民政局。
君以臣早已经被君大美人拖了过来。
对于君以臣跟白鹿的婚事,最着急的人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君大美人跟白沚。
这两人,平时一个在家做家务,一个在外打麻将,做完了家务,打完了麻烦,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催婚,五花八门的花招都用过了,奈何君以臣就是不吃他们这一套,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
好在,今天最后一天,只要过了这一分这一秒,他们以后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
领结婚证很快的,只要9块钱,便可以幸福无忧一辈子。
对于这一天,君以臣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激动,期待,害怕,但他还是早早地换了新西服,理了新发型,甚至早早地吃好了今天的抗抑郁药。
其实,三年后,他的病情有所缓解,但这种重要时刻,不吃点药提醒提醒自己,君以臣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倒是白鹿迷迷糊糊的,身上还穿着毕业礼服,直接就被拖到了民政局,还一脸单纯地跟白沚说,就算他想要结婚也必须另找一个人,兄妹结婚可是犯法的。
“呸,说得好像谁稀罕跟你结婚似的,你自己回头看看,外面的人是谁?”
白沚对自己妹妹的迷糊也是真的服了,不过这对她的病情来说是好现象,反正据白沚观察,白鹿这三年的情况比君以臣好多了。
可他哪里知道,通过治疗,君以臣的幻觉已经没了,但白鹿还有啊。
此时,就在白鹿身边,坐着一脸冷漠的白夫人。
白夫人还是临死前的那副模样,穿着最精致的旗袍,披着昂贵的丝巾,然后抱着白鸢的遗照,高高地扬起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说:“白鹿,我跟你的纠缠只到这一天,这一天之后你一定要幸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白夫人就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
可只有白鹿知道,这三年来,妈妈一直在她的身边,在她学习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跟君以臣秀恩爱,跟白沚打闹,她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有时候,与其说她是一个幻觉,不如说是白鹿为自己创造的一个幸福家庭。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妈妈在,人生好像就可以继续下去的样子。
哪怕万金翠折磨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多年,可到最后,白鹿还是选择原谅她。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是妈妈啊!
这世上哪有真正恨父母的孩子,只有爱得不到回应,最后失望,绝望以至放弃生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