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秽显然注意到了柏寂野的僵硬,也跟着抬起头来。
讲台上的女人卷发红唇,笑意风情又妩媚。
她漫不经意地扫视过柏寂野和池秽,随后把书放下,“同学们,上课了。”
柏寂野被她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扭头压低声音询问池秽,“她是怎么做到用这种和‘约吗’一样的语气,叫出这声同学们的?”
池秽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陶花笺,下意识垂下眼睫。
柏寂野却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地凑到池秽边上叽叽喳喳。
陶花笺低下头,看了看讲台桌上贴着的座位表,“傅渊迟。”
柏寂野倏地起身,椅子也“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陶花笺的目光来回地在两人之间游离,唇角笑意难掩,“早恋也要注意分寸,就你那个头,能稍微摆正一点吗?”
周围顿时传来起哄嬉笑的声音。
柏寂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直到陶花笺让他坐下以后才敢暗骂一声。
这女人克我!
无所谓,接下来终于等到自己看她笑话的时候了。
柏寂野刻意坐端正了,就想看看陶花笺到底怎么蒙混过关。
毕竟他可不认为陶花笺真的会教什么高中语文。
结果下一秒,感觉脸都被抽肿了。
陶花笺不光会讲,还讲得有声有色,跌宕起伏。
柏寂野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没忍住又凑过去和池秽咬耳朵,“建议严查一下,她现实生活中到底是干什么的?”
池秽这会儿睡得正香,突然被柏寂野呼出的热气打在侧脸,他更不爽了。
池秽懒懒地掀起眼皮,又给了柏寂野一脚。
柏寂野秉承着找死的心态,使劲儿地揉了一把池秽的头发,然后赶紧缩回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一秒,两秒,三秒……
柏寂野小心翼翼地睁开一边眼睛,偷瞄了池秽一眼,对方没动?
柏寂野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又看了一眼池秽的头发。
好像还……挺软?
柏寂野鬼迷心窍般往池秽身旁凑近了些,旋即便嗅到了他身上很淡的一股清香,形容不上来的味道,但就是好闻。
柏寂野撑着胳膊细细地打量着池秽脸上的微小绒毛,还有轻颤的眼睫,跟个蝴蝶似的。
再往下,是红润的唇。
柏寂野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缝。
待到他回过神来,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池秽的眼前,只差一点就要触碰到池秽的鼻尖。
那里有一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痣。
忽然,手腕被人攥住,力气很大,禁锢得他无法动弹。
池秽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地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柏寂野的眼睛,嗓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嘶哑:
“你在做什么?”
柏寂野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我能干嘛?总不可能是想要偷亲你吧?”
“我靠,说漏嘴了……”
池秽拧紧了眉,“什么?”
柏寂野连忙捂住嘴,“说错了!那个我……哦对对对,你鼻子上有灰,我刚刚好心帮你蹭一下,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池秽坐起身,半信半疑地盯着柏寂野看了良久,“真的吗?”
柏寂野急了,差点拍案而起,“那还能有假?我不是gay!”
池秽敛了笑,语气不咸不淡,“也没人说你是。”
柏寂野的好胜心就这么莫名被他激了起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没人说过?”
池秽无语地笑了一下,“难道你很希望别人说你是gay?”
柏寂野:“……也不是吧。”
池秽:“那你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柏寂野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哎呀,反正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不是gay就对了!”
闻言,池秽点点头,“哦。”
柏寂野简直不可思议,努力压抑着情绪,又重复了一遍,“哦?!‘哦’是什么意思?你在敷衍我吗?还是你不相信我可能、也许、大概、应该会是个gay?”
池秽好笑地看着他,“柏寂野,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就这么希望别人以为你是gay呢?”
柏寂野被他噎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反正你不许说我百分百不是gay!”
池秽懒得反驳他,就顺着他的意思来,“行,我不说了,以后就叫你半gay,可以吗?”
柏寂野:“……你根本就不懂我!”
池秽:“你不说我怎么懂?”
柏寂野:“真正的懂是不需要说的!”
等等,这对话怎么莫名有点耳熟?
池秽愣了一下。
不管了,不跟傻逼计较!
……
终于熬过第一节语文课,池秽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
一来是陶花笺后半节课也不知抽的什么风,连环点名提问,还一直点的是他的名。
不过她居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谁家老师一节课只喊一个“梁知舟”的?
所以她干脆换了一个套路。
先是梁知舟,后是16号,再是第一组最后一桌靠墙的那位男生。
每一个都是池秽。
站到后面,池秽整个人都麻木了。
二来便是那个二傻子同桌,上课不好好上,睡觉也不睡,就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嘴里到底在嘀嘀咕咕着什么鬼东西。
以至于下课铃响起以后,池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柏寂野一顿。
然后才是去敲陶花笺办公室的门。
陶花笺一开门,就给他俩丢过来一叠学生个人资料。
“你们两口子先看着,看完放我桌上就行,我去睡个美容觉。”陶花笺不知道啥时候又敷上了面膜。
池秽这边还欲张口解释,“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陶花笺刹住步子,“是吗?”
池秽点头。
陶花笺长长地“哦”了一声,“那行吧,以后不说了。”
池秽总算松了一口气,继而问她,“姜东隅的在哪一叠?”
陶花笺边走边回答他,“你老公手上的那叠。”
池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