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所有的一切,祁影无措地愣在原地,茫然地眨着眼睛。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眼眶里的热流,以及虞青枫身上淡淡的气息。
其实他们当下的这个姿势,并不怎么协调,因为现在的祁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儿了。
他甚至比虞青枫还要高出半个头。
但祁影不在乎。
这个拥抱,他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在那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深夜里,他总是会想起虞青枫。
想他的气味,想他的声音,想他的拥抱。
再闭上眼睛,缓了口气,才后知后觉,那时候,他连虞青枫的脸都不太记得了。
而今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这里,抱着自己,摸着自己的头,嗓音依旧温柔。
这是祁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与警惕,反复确认,“哥,我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对吧?”
“对,祁影是世界上最最懂事的孩子,哥哥怎么舍得抛弃你呢?”虞青枫松开手,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尤其认真。
等到情绪彻底平复下来,祁影才迟缓地生出一种羞耻的感觉。
十八岁了,还在哥哥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好丢脸。
祁影抬起手,飞速抹了把脸,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很重的鼻音,“所以,结合当年的事情,你有什么思路吗?”
虞青枫点点头,说:“潘月梅绝对还在进行恋童癖交易,地点在四楼五楼,福利院里的其他老师也是帮凶。”
“至于高沁,我对她没什么了解,当年的事件中并没有出现这个人。”
碍于今晚还要守夜,虞青枫并没有多待,只是简单分析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宿舍洗澡换衣服。
祁影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宿舍。
开门进去的时候,刘光强和谢淮安都在。
他环顾一圈,问,“池哥呢?”
“他跟我们简单分享完现在的线索,给绣花鞋找主人去了。”刘光强嗑着瓜子,提醒他,“对了,他还交代我们,看住你,别让你四处瞎跑。”
这样一来,祁影即使不甘心,也不得老实待着。
……
另一边,池秽已经把袁林笑的尸体挖了出来。
才过去一天,尸体就染上明显的腐烂气息。池秽强忍着恶心,把绣花鞋往尸体脚上一套。
没反应?
池秽拍了拍尸体的脚。
还是没反应。
他把绣花鞋脱下来,又放在女尸怀里。
依旧没反应。
池秽啧了一声,心想不应该啊。
难道这具尸体不是袁林笑?
池秽先把绣花鞋收起来,再把尸体重新埋回去。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决定先回趟宿舍。
门开到一半,里面立刻探出来三个脑袋,全都默契地盯着他手里的绣花鞋。
“你怎么又把这鞋拿回来了?”刘光强问。
池秽推门进去,把鞋放回桌面,然后坐下,“我把月季花圃底下的尸体挖出来了,没有反应,这不是她的鞋。”
“那具尸体不是袁林笑吗?”祁影疑惑地皱着眉。
“我觉得不管尸体是不是袁林笑,这双鞋在女尸死亡之前,一定是穿在她的脚上的。”池秽随手拿起一只绣花鞋,语气笃定,“毕竟当初我们看到女尸被埋葬的时候,她的脚上就穿着其中一只。”
说起这个,池秽又想起了第一天守夜回来,有个女童敲响了他们宿舍的房门,一直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的鞋。
她还说,她的双脚就是在这里被人砍断的。
而他们那天看到的这具女尸,就是手脚尽数被人拗断,然后扭曲盘旋在一起。
假设那晚的女童就是女尸的鬼魂,那么她为什么会找到他们宿舍来?并且还说,自己的双腿就是在这里被砍断的?
这不可能!
还有那天晚上,诡异的“咚咚咚”声又是什么。
不对,这不能假设。
池秽恍然回神,系统在某些细节的设置上,总是过分地追求细微差别。
所以女童很鲜明直白地点明了她的双脚是被人砍断的,而女尸的脚明显是被拗断的,这二者不能简单地归为一类。
所以女童也就不可能会是女尸的鬼魂。
但是,女童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池秽犹豫良久,依旧坚持原先的看法,“我觉得女尸就是袁林笑,否则薛霖不会那么肯定福利院的花园里,埋尸体的地方,种的是月季而不是玫瑰。”
“就是因为她知道,在现实生活中,埋葬袁林笑的地方是月季花田,而不是玫瑰花田。”
祁影点头表示认同,随即接着道,“那这样就可以说明,袁林笑不是绣花鞋的主人。”
“等等,我们是不是都遗漏掉了某个非常重要的点?”谢淮安突然插了一句,“系统让我们找的是绣花鞋的原主人。”
顿时,众人恍然回神。
既然袁林笑不是原主人,那就表明,这双绣花鞋原来并不是给袁林笑准备的,一定是因为她主动做了什么,或者是别人逼迫她做了什么,这双绣花鞋才会轮到她的手上。
第一眼见到这双绣花鞋的时候,池秽就看出来了,它是大红色的,是古代女子结婚时才会穿的。
究竟是谁变态成这样?
让这些不过五六岁大小的孩子穿上。
除了恋童癖者的猥琐嗜好,池秽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所以,袁林笑并不是院长最开始定下来的人选,那双绣花鞋原先也并不是为她准备的。
是后来才换成了她,鞋子也穿在了她的脚上。
不过,在袁林笑之前的人,又会是谁呢?
池秽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名字。
——乔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