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邪物害死几个人,那只能算凶戾,到了一定时间会由天地降下惩罚。”
“熬到能形成‘煞’先得熬过乾坤道天火、雷霆、穿风、业水之罚,身上背负的必然不会少于几十条人命。”
“‘红白撞煞’的形成位置十分有讲究,在特定的反生死门山脉风水,红白两队在山间的反生死门相遇这些怨灵结合了特定的煞气,就会在方圆十里内寻找尸体或妖物入体化煞。”
“又因红属火,白属金,金火五行相克,但此煞于山间土中化煞,火生土,土又生金,故在五行八门阵位上形成了‘冲、克、生、死’之格局。”
“只有先天传承天罡道法才能将其制之。”
顾星灿顿了顿,说道:“不过今日碰到的这煞,则是有人专门为你们而设的虚煞。”
“天然形成的‘红白撞煞’可不会因为我几张符纸就能破解。我来了也是交代在此。今日运气甚好。”
“你们知道是谁要杀你们吗?”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这句话却叫我犯了难,阿玛早就放任我自生自灭。嫡母也不像赶尽杀绝的样子。
还有谁会耍阴招非要我的性命不可呢?
司琴替我回答道,“我们格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有仇家呢。”
“格格? 对了,上次见到唐嬷嬷便说你是旗人。” 顾星灿声音略显低沉。
“我,我现在已经被罢了旗,都是戴罪之身,何来旗人之说?” 我苦笑着,同时也吩咐司琴:“莫要唤我格格了,就称呼小姐吧。”
司琴用力点点头:“都听小姐的。”
唐嬷嬷自从刚才便一言不发,我有些担心,顾星灿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唐嬷嬷,从怀里掏出三道符,分别递给我们三人。
“这是安魂符,你们最近碰到的事情多,心情紧张就会阳火弱,今日这一吓,还是需要安魂符定定心神的。”
“多谢顾大师。” 我们三人接过齐声道谢。
“唤我顾星灿就好。” 顾星灿咧嘴一笑,“不知你要去寻的堂姐姓甚名谁,说不定我还认识。”
我心下一动:“我的堂姐叫青懿,是三个月前跟着老道走的。”
“啊,是那个天资很高的小师妹啊。” 顾星灿一拍脑袋,笑嘻嘻的说原来都是自家人。
看他这么说,我更是安心不少。
林子里的天色很快就变暗,不久顾星灿帮忙点了火堆。
司琴在他点火时更惊呼出声:“小姐!小姐!顾大师可以弹指点火啊!”
架起了火堆,吃了些干粮,我们三人结伴去林子里方便过后,便上了驴车。
唐嬷嬷和司琴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老张则歪着身子躺在我们面前。
顾星灿围着驴车给我们画了一个圈,说这个圈能保护我们。
他本人则坐在驴车外添柴守夜,再晚点他还得去喊老张的魂,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出这个圈。
顾星灿还顺手贴了两张符纸在两头驴身上,两头驴直接相互依偎着准备睡了。
“你们这两头驴很有灵性,我给他们一人一张符纸,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后面还有好长的路要靠他们呢。”
顾星灿在驾驶位坐着,翘着腿一荡一荡。
“兰小姐。”
“顾大师无需多礼,唤我裕儿便好。”
“裕儿,那你也别喊我顾大师了,我还小的很。你就喊我顾星灿吧。”
“好,顾星灿,你想说什么?”
我侧耳倾听着,这么多年我接触的朋友几乎没有。
顾星灿口才好也不怯生,和他聊天我感觉放松了许多。
“你寻到青懿小师妹以后,有想过后面的事情吗?”
沉默了一会,我答道:“带我堂姐走的老道,原本也是要带我走的。如今我无处可去,想来也只能求老道收留我,上山做个道姑了。”
“做道姑有何不好?”顾星灿有所不满,调整了态度停了停说道。
“师傅已经很久不收弟子了,师傅收了小师妹以后,便开始传授她道术和一些武术,以后和我们师兄弟一起斩妖除魔,看实病和虚病,岂不美哉? ”
我思索后笑了笑下:“也是。”
顾星灿的话让我又燃起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想我原来在王府之中到了岁数,嫡母就会把我嫁出去。
因我这残疾之身也只能做另一家的侍妾,也许会受尽凌虐而亡也未可知。
“裕儿,你大胆一点,天无绝人之路。”顾星灿鼓励说道。
我用力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先睡吧,时辰到了,我得去把老张的魂快点喊回来才行。” 一阵脚步声过后,外面便没了动静。
月光通过窗帘缝隙,洒进车内。
司琴不由说道:“如果撇开深山老林这种环境,月色还真美。”
美吗?
我却始终看不到,心中不免惆怅。
“司琴你个小妮子,我现在知道你在身边的好处了。” 唐嬷嬷突然笑骂道,“敢情你是一点没心没肺的,老张都搁这躺着了,我们差点丧命,你还能诗情画意呢。”
“可不是,我就是格格的开心果!我们仨在一起,就没多大事儿!” 司琴乐悠悠的说道。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有一股冷风吹进了驴车。
“哎哟,怎么突然起风了。”
唐嬷嬷也手忙脚乱掖紧了毯子。
这种林子昼夜温差极大,唐嬷嬷早年随阿妈额娘出去游历过几回,见识多,如果没有这几床毯子被子,今晚就要受罪了。
“嘘!安静点,睡一会。醒了我们就能尽快启程。”
我示意大家一起睡。
但荒郊野岭也不是我说睡就能睡得着的。
何况顾星灿还没回来。
“格格,我是老张。”
半盏茶功夫,我便好似听到了老张的声音。
“格格,是老张的魂回来了吗?”
司琴说着就想打开车门去看看。
“慢!”
我侧耳在听,外头的声音有些怪,像有些闷闷的。
“别理会!睡觉!今夜谁也不许开这扇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有了安魂符的关系,我胆子大了不少。
我感觉外头这些东西可能又是脏东西,想引我们出去。
交代好以后,靠着司琴的腿,右手握着唐嬷嬷的手,便真的渐渐失去了意识睡着了。
待我再次醒来,我睁开眼,居然又能“看”到了!
简直匪夷所思,我独自躺在驴车里,月光凉如水,我的汗毛却耸立了起来。
这是梦吗?
我现在对做梦既渴望又害怕,希望通过梦境能预知未来,躲避灾祸。
又害怕幻境使我沉沦。见过光的人,怎么能再接受无边无际的黑暗呢?
我正准备打开车门,想下车去看看,突然听到车外有清脆的女声对我道:“兰裕儿,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你是谁?”
“我是特意寻你而来,入梦为报前世你救我一命之恩。”她平静的说道。
“前世?”
这是第三次,从别人嘴里提及我的前世。
“我的前世是谁?真的是神女吗?”
我不禁疑问道,对方的声音的确有些许熟悉感,令我感觉没有危险。
“呵呵,你还算不上神女。不过也差不多了。”
“你的真身就在忘川河下,待时机成熟,你夺回真身,便能获取神女之位。”
“为什么那些妖怪要来杀我?”
“兰裕儿,你今世轮回好似没带脑子,罢了罢了。他们要杀你,自然都是贪图你的魂珠与仙骨罢了。”
“不过那些蠢货也没带脑子,都是凡人了,这些东西还能带身上不成。”
那女子说话毫不客气。
“我入梦十分耗费心神,千言万语,你就记住一句话:看到青懿那贱人,格杀勿论!”
“什么?”我颤抖着问道。
“你今生的堂姐,必须先杀了她。”
“不,我为什么要杀她?”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我叫绿姝,希望归位的时候,见到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
我迫不及待推开了车门。
却见一青衣女子,身长六尺,身泛银白色光芒,青丝如瀑背对着我。
身着窄腰广袖裙,露出的手腕上竟有些青鳞,手指间还有蹼。
我在她跟前就像个小侏儒。
“回吧,记住我说的话!”
她一挥袖,我像被风吹远了十万八千里。
猛的惊醒了,身上全是汗水。
耳边听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和蝉叫。
“格格您醒了?”
“老张,你没事了?”
“多亏了顾大师,我这混混沌沌像是做梦间,就听见他喊我名字呢,看到他提着个白灯笼,我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
“再次醒来感觉虚的很,站不起来,她们让我再歇一歇。”
老张说着给我递了水壶。
“他们人呢?”
“唐嬷嬷刚出去给司琴送东西,她们在外头生火做饭呢,顾大师去摸山鼠了。说是昨晚下了竹筒,此处应有山鼠。用好饭我们便立刻启程。”
“好。”
我靠着窗坐起来。
绿姝……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