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结果出来了?”
七海建人倚靠在休息室的墙侧,家入硝子的声线从听筒的另一端清晰传来。
“和电影院里死亡的那三位非术师学生一样,他们都是被咒术强行改变了身体形状。”
前不久,他被五条悟抓回了高专‘上班’,主要是负责因‘容器’身份,被咒诅师们觊觎的虎杖悠仁的咒力教导。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稀疏平常的追踪咒灵残秽,祓除低级咒灵的现场教学——
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了‘将人类转变为怪物’这一恶性事件中。
早知道五条悟那家伙信不得,每次都是‘就帮我最后一次嘛娜娜米~’。
结果他每年至少都要帮他处理一、两次不同的问题。
他还上什么班?干脆回咒术高专来当老师算了。
七海建人瞥了眼身旁垂头丧气坐在板凳上的虎杖悠仁,巨大的负罪感似乎要将少年的肩膀压垮了。
“他们的脑干都被做过了手脚,这处部位负责许多基本的生命功能,譬如呼吸、心跳、血压等。它还参与感觉和运动的整合,以及一些基本的情感和动机行为。”
这般的‘惨剧’无法引起家入硝子的丝毫情绪波动,她的声音依旧冷静。
“毕竟目前咒术界对于人类脑部与咒力的关联还一无所知,我猜测,大概是为了制造意识障碍之类的?”
“嘛,毕竟除了一百多年前出的加茂家的那个疯子,明面上还没有谁拿咒术师的脑袋来开刀,进行相关实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们的确是由人类转变而成的怪物。”
“啊,对了,虎杖在你旁边吗?”
七海建人将手机递给了虎杖悠仁,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晦暗的一侧脸颊。
清冷的女声有条不紊地响起:“天台上的这几个……的死因是身体被改造后休克而死。”
“所以,它们不是你杀的。”
“我知道了,家入老师。”
虎杖悠仁恹恹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对方:“七海先生,现在我们要去抓那个,恶意将人类装变为怪物的咒诅师吗?”
手握成拳抵住下巴,西斜的夕阳在战术夹鼻墨镜上透出橘色的反光。
七海建人沉声开口:“现在看来,今天我们在建筑里发现的咒力残秽是故意伪造的,有人要引我们上去顶楼——”
“期待我们发现他的‘作品’。”
“就像犯罪电影里面的愉悦犯?没有动机,想干嘛就干嘛?”
托五条悟的福,虎杖悠仁近期被迫看了不下上百部恐怖类电影,“又或者,我们在祓除那些……怪物的时候,对方正在暗中观察着我们?”
“不好说。”
七海建人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到我下班的时间了,明天会有辅助监督伊地知先生联系你。”
“他查到了‘电影院事故’当日,还有一位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神煌,他和电影院里那三个受害者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年级学生。”
一听有线索,虎杖悠仁顿时将烦恼抛诸脑后。
抓住‘凶手’的强烈愿望,驱动着他想要立刻行事:“所以他是嫌疑人?”
“通过调出的电影院内的监控视频来看,对方发现变故后仓皇逃离的神色,不太像咒诅师。”
“不过既然和被害者有关联,还是仔细查查看,有没有突破口。”
虎杖悠仁挺直了脊梁:“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今天就这样,我下班了。”
“再见,七海先生。”
七海建人摆了摆手,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往外走去。
夏日的雨水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道闷雷响过,豆大的雨点便淅淅沥沥地从厚实的云层往下坠落。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在电影院的另一侧,他也发现了那类可以伪造后的残秽。
只是当时虎杖悠仁在现场……他下意识选择了较为薄弱的一处进行追踪。
作为成年人,他有必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面临更大的危险。
那个恶毒的家伙,还真是怕咒术师发现不了,不去找他——
既然如此,他应邀就是了。
“七海老师,这里有多一把伞。”
七海建人顿住了脚步,循声望去,一张极具侵略性的美人面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眉目清冷,红唇秾艳。
唇角微微上翘着,似乎是在笑,可那双清浅的眼眸里却未掀起一丝波澜。
“我不是老师,只是帮五条前辈处理一点麻烦——”
熟知三小只课程及任务动向的槐凉,打定了主意要‘关注’虎杖悠仁到底,看看有没有机会摸出缝合线的动向。
几乎是在得知近期教授他咒力实战课程的老师,换成了七海海之后,就开始了紧迫盯梢。
五条悟那家伙,多半最近在跟夏油杰一起密谋新的计划。
又或者从天元那里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这几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乎都没怎么烦她了。
似乎针对于‘高专周围不断聚集咒灵’一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就好像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想来即便有怀疑,此事也比不上他现在正忙的事情的优先级。
而过往的经历告诉她,如果将每条时间线都当作一个完整的故事来看——
类似于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多半又有重大事件将要发生了。
“也没什么差别,不都是负责教导学生吗?”
槐凉将手中的伞柄往前一递,“要多保重身体才行啊,如果介意的话,我还是叫你‘七海先生’好了。”
“没,谢谢。”
七海建人掩饰性地将视线从对方的面孔上移开,落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洼上。
他想起了从硝子前辈那里听到的八卦。
五条悟那家伙之前一反常态地在高专宿舍住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经常和面前这位槐小姐搭话。
要不是最近忙了起来,又开始时常外出,差点都要以为他在追求这位四月新到高专入职的舍管员槐小姐了。
“我下次过来,再把伞给你。”
“没关系,只是一把伞而已。”
“嗒嗒嗒嗒——”
窸窸窣窣的雨点,落到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七海建人略一点头道别,转身迈入了重重的雨幕里。
走了几分钟后,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以前……是在哪里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