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小只讨论的伏黑甚尔,此刻正大咧咧地坐在一处高档餐厅的私密包厢里。
“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不过是根两面宿傩的手指罢了,也能值一亿円?”
槐凉也不做伪装,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它对于我要做的事情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谢谢你,甚尔君。”
“可惜我现在没那么多积蓄了,不然可以给到你更多。”
此话一出,伏黑甚尔便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如此官方般的说辞,摆明了不想跟他有超出公平交易性质外的情感存在。
这是他在流连花丛那段时光里,惯用的伎俩。
但他并未戳破,长而黑的睫毛簌簌轻颤了两下,自嘲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我个人的确有些好奇,‘每次’和大小姐你见面的身份都不一样,所以,都是为了‘救世’的目的吗?”
岁月的流逝,并未使面前的男人变得苍老。
他的容颜未改,反而像一壶尘封的烈酒,散发出越发浓郁的吸引力。
对方表现出难得的乖觉,这反而激起了槐凉愧疚的情绪:“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不论是这次的‘手指’,还是……以前的所有。”
顿了顿,她又道,“可以说是我的‘使命’好了,练马区结界里的空间裂缝一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过了。”
伏黑甚尔略一点头,视线逡巡过对方包裹得严密的领口。
极佳的视力,仍能让他瞧见隐隐绰绰爬在皮肤上的黑色。
“所以你救世的方式,是以吞下两面宿傩手指为代价?”
他抿了抿唇,表情并不赞同,“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最强大的‘容器’。”
“已经有十九根两面宿傩的手指被精神体包裹,最后一根说是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封印着?”
“有没有想过,一旦集齐,万一两面宿傩在你身体里彻底清醒,抢夺你身体的控制权怎么办?”
槐凉一向喜欢,在享用着美食的时候谈事情。
她轻啜了一口鲜美的海鲜浓汤:“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立刻‘绑架’虎杖悠仁,从他身体里剥离出两面宿傩手指的原因。”
“我不太擅长解开封印,会有人替我代劳的,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再将其‘吸收’,也并不晚。”
伏黑甚尔似笑非笑:“真是令人感叹的英雄主义啊……所以大小姐你打算牺牲自己拯救全人类了?”
“喂,好好说话不行吗?”
伏黑甚尔超强的分寸感,令槐凉与其相处之时,远没有另外那两个疯子特级咒术师紧绷。
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专门点了这么多肉类和内脏类的菜品,都是你爱吃的……就别阴阳我了。”
伏黑甚尔闻言,也用叉子叉起了一根肉汁满满的秘制肉肠。
他的吃相优雅,速度却并不慢,三两口便咀嚼完吞咽下肚。
翠绿如碧玺般的眼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救世’法?”
槐凉被对方的吃相也勾出了满满的食欲,大刀阔斧地切割着石板上的炙烤牛排:“大致分为三个步骤。”
“首先,从羂索,也就是你之前看到过的‘虎杖香织’那儿取回槐氏遗留在外的血印。”
浓烈的香料混合着爆开的肉汁在她的味蕾上绽放,她满足地喟叹道,“再用精神体吃下最后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即便两面宿傩的意识再度苏醒,也可以通过血印,源源不断地抽取其暴涨的咒力——”
“将其转化为亲和且无害的灵力,就可以阻止不断逸散的污染秽力,并将所有‘缝隙’堵住并修补。”
伏黑甚尔挑眉:“污染秽力?是源自于那些虚空中巨大怪物?”
“没错,它们是污染物,槐氏的古籍里有记载。”
“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外星来物呢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睛,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的说辞似乎有点问题。
但鉴于槐氏已经消亡,所留下来的藏书也被各个势力瓜分。
他倒是知道,也见过对方使用那枚血印的过程。
不过从身体中暴涨的咒力悉数转化为灵力去修补缝隙……真有那么简单吗?
他并未着急质疑,而是将疑惑暂且压下不表。
暗自准备最近溜进禅院家的藏书室里看看,有没有类似记载。
“怎么会,甚尔君也喜欢看科幻电影吗?”
槐凉一听,差点又开始汗流浃背了,这几个身为‘主要人物’的家伙,真是个顶个的洞察力敏锐。
“最后一步,就是用天元的结界本源,彻底斩、呃,可以理解为用它给缝隙牵连的另一端,套上一层稳固的保护膜。”
槐凉喝了口开胃的白葡萄酒,“我记忆里曾见过的古籍就是这么说的,如此就能彻底解决麻烦。”
伏黑甚尔解决完餐盘里的肉肠,又对香煎小羊排‘下口’:“据我所知天元不是已经被盘星教的教主收服了吗?”
说到这儿,他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差点儿忘了,他可是‘每次’都喜欢你得紧……想必也甘愿为大小姐你付出性命。”
“结界本源会融入持有者的身体,这一点大小姐想必是知道的,怎么,舍得让他送死吗?”
槐凉差点被肉噎住,又喝下一口餐酒润了润喉咙:“我个人不主张这样的牺牲。”
“毕竟‘救世’是我槐氏一族的使命,没必要把无关紧要的人卷进来,我有办法在不让他丧命的前提下,完成缝隙的‘封印’。”
顿了顿,她的脸上流露出慎重的神色:“所以,这次,我希望甚尔君不要再擅自行事……牺牲自己了。”
伏黑甚尔垂下了眼帘,餐叉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刺响。
“啊,抱歉。”
面前的珍馐美食在他眼中,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不断叫嚣的妄念,轻声开口:“在大小姐眼中——”
“我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