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犹豫，电话再次响起来。
    这次，是妈妈打来的。
    “小淳，你爸爸联系你了没？他今天到北城办事，我炸了你最爱吃的小鱼干带过去，你记得吃。”
    乔淳轻轻叹了口气，“联系了，他说让我现在过去找他。”
    “现在吗？这好晚了……最近你爸爸每天神经兮兮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卖掉老家那栋房子，这些天说是房子产证有点问题，好不容易找了个人能帮着办过户，那个人费了他不少力气，只有明早有时间办理。”
    乔淳问了句“他给你说了没，在北城住在哪里？”
    听蓝雪解释了一番，乔淳能理解姜子敬为什么那么着急了。
    十八线的小城市，姜子敬只是个小小的卡车司机，没权没势，托人办事肯定很难。
    看来为了给妈妈治病，姜子敬是用心了。
    电话那头，传来蓝雪翻动纸张的声音，几秒后，她说“还是景园酒店，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他下午打电话说今晚要连夜回来，估计晚上不住，就是在那边落落脚。”
    乔淳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将双肩包挂在肩头，“妈，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我尽快签字，卖房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他肯定有他的打算，你照顾好自己。”
    “嗯嗯，小淳，天黑了，你路上小心点，提前给你爸爸打电话……见了面，和你爸爸好好说话……”
    “嗯。”
    挂断电话，乔淳已经快走到校门口了。
    姜子敬为了妈妈这样忙碌奔波，只要他收敛些，放尊重些，她暂时可以忍。
    化疗是个烧钱的机器，她摸摸口袋的银行卡，准备这次就拿给姜子敬，手里钱宽裕了，妈妈就能过得好些。
    路上，她给姜子敬打了个电话，简短问了下具体房间号，准备径直过去，快点签完字就火速回学校。
    姜子敬毛病不好，该防还是要防着。
    705.
    乔淳按了下门铃，姜子敬笑盈盈的开了门。
    她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房间里面。
    只有姜子敬一个人。
    他风尘仆仆，眼里带着红血丝，桌子上放着一碗刚打开的泡面，呼呼冒着热气。
    小时候的一些回忆涌上心头，十四岁以前，姜子敬对她很好。
    家里虽然过得清贫，姜子敬每次出车回来，都会给她买发卡、漂亮的贴纸、小蛋糕。
    他对蓝雪也不错，家境本就是贫穷的，蓝雪舍不得吃穿，经常被他数落，还给蓝雪买吃的穿的。
    这么多年的心结，乔淳始终放不下，接受不了。
    最近经过这么多事，她平和了，也看淡了一些。
    “你还没吃饭？”乔淳问了句，迈步进了门。
    “嗯，随便垫两口，半夜还要赶火车呢。”
    见乔淳走进来了，姜子敬准备关门。
    “别关门！签字而已，我现在就签。”
    乔淳警惕的站在桌子边。
    姜子敬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没有拗着乔淳，乖乖将门靠在门吸上，走到床边，从行李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在桌子上。
    乔淳拿起文件，仔细的看。
    姜子敬从包里拿出一包炸鱼，隔着老远，炸鱼散发着香味，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过户合同乔淳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她在最后一栏签名处签了名字。
    姜子敬指指桌子上的炸鱼说道：“小淳，你妈妈给你带的炸鱼，你快尝尝，很脆香。”
    炸鱼算不上家乡的特产，老家在海边，老乡们大多靠海吃海，小时候，妈妈总是起早摸黑的赶海，从海滩上收集大自然免费的馈赠，做成海鲜粥，炸鱼，海鲜饼……
    香气四溢在狭小的房间里，乔淳的味蕾分泌唾液。
    她看着敞开的门，不那么害怕了，从牛皮纸袋子里拿出一个鱼干放进嘴里。
    酥脆的口感，鱼干立刻在唇齿间化开，香味让人意犹未尽，她又拿起一个放在嘴里。
    “妈妈放了辣椒面，比之前什么都不放好吃。”乔淳评价道。
    “是啊，那时候你小，不能吃辣椒，所以你妈都做椒盐味的，现在你大了，可以和大人一样吃辣椒了。”
    炸鱼干是好吃，只是容易让人口渴。
    乔淳拿起柜子上未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拿出口袋里的银行卡，“这个卡上有20万，你拿去给妈妈化疗。”
    姜子敬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小淳，你哪来那么多钱？咱可不兴随便欠债。”
    “我有个研发被一个公司看中了，买断赚的钱，不是借的。”
    说完，乔淳赶紧低下头，怕被姜子敬看出破绽。
    就算她不认可姜子敬这个“父亲”，但也不愿意让他知道他被人包养的事。
    姜子敬半信半疑的看着银行卡，没接。
    “拿着吧，我要走了，再晚没地铁了。”乔淳的手向前伸了伸。
    姜子敬表情十分复杂，还是没接卡，乔淳不想耽误时间，把卡放在桌子上，“你一定要对我妈好，不要心疼钱，好好给她治病，她是个苦命人，不该受这个罪。”
    姜子敬老泪纵横点点头。
    “我走了，有事打电话，好好对我妈。”
    乔淳刚迈腿走了两步，感觉脑袋晕晕的，手里的炸鱼都拿不稳，哗啦一声撒了一地……